漪如见他神色沉沉,知道这定然不是小事,微微颔首。
林氏对李霁道:“我父亲生前,也曾患过头疾,后来吃一副偏方吃好了。虽是民间土方,未必能治得了李公的病,但那些药材都非猛药,吃下去也无害。你不若带回去,有用无用,让郎中看一看。李公若是愿意,便试一试也好。”
李霁颔首,道:“多谢夫人。”
众人说着话,李霁回广州的事,便定了下来。
既是急事,李霁也不能拖延,今日便要启程。
“从扬州到广州还有许多路程。”容昉对汪全道,“那船上恐怕还要备上许多给养。你可列一张单子来,我让货栈中的人备了,即刻送去,也省得你们自己找寻,耽误时辰。”
汪全忙拱手道:“多谢容公。”
漪如看着李霁,有些发怔。
众人原本打算在观音山多逗留几日,如今李霁要离开,容昉夫妇和漪如自然也不多待,吩咐仆人收拾行囊,回家里去。
李霁随身带的行李,本没有许多。但容昉夫妇却给他塞了好些,吃的用的,还有给李霁外祖父吕缙和长沙王的礼物,再加上船上补给的粮油米面禽肉蔬果,足足有七八车,都运了过去。
漪如这里也不闲着。
“这是脂膏,上次跟你说过的,你都拿回去。”她将几只锦盒堆在李霁面前,道,“这两件是你的,这两件是给你父亲的,这两件是给王妃的,这两件是给你外祖父的,我都用笺子标好了,你莫弄混。”
李霁看了看,有些不以为然。
“这些日用之物,他们从来不缺。”他说,“你自己留着便是。”
“他们用他们的,我送我的。”漪如道,“我这些东西可讲究得很,都是特制的,男子女子用的不一样,年轻人和老人也用的不一样。在广州,就算买也买不到。”
李霁不跟她争辩,又看看旁边一只漆盒:“这又是何物?”
“假须。”漪如将那漆盒打开,只见里面颇是精巧,竟有几层。每一层上面,都放着不同样式的假须,有长须,有短须,还有蜷曲的虬须。
最底下的一层,则是她给他贴假须用的阿胶,一块一块,码得齐整。
“幸好我先前已经准备好,不然你走得这般急,我都不知道该去哪里凑齐这些。”漪如将那漆盒阖上,道,“这个,你以后出门都戴上,照我那般贴起来,神仙也认不出你。”
李霁应下:“嗯。”
该说的话似乎都说完了,二人相视着,一时间无人说话。
“阿霁,”好一会,漪如道,“日后,你还会到扬州来么?”
“会。”李霁道。
漪如眉间松了松。
李霁却似想起了什么,将一只荷包摸出来,递给她:“这个给你。”
漪如认得那荷包。深蓝色的织锦做成,上面有水云暗纹,素净大方。那日他们去南市里逛,李霁这败家子就是随手从这荷包里掏出一片一片的金叶子。她打开来看,果然,里面还有些。
“不要。”她随即道,“我又不缺钱,要你这荷包做甚。”
“不是给你的。”李霁道,“那作画的杜先生,我说了若是画得好了,另有一倍。此事既是我承诺的,钱也自当由我来出。”
漪如想了想,也是此理,将那荷包收下。
“那……”她目光闪了闪,道,“若是他画得不好呢?”
“若画得不好,便依照约定,你就把钱都要回来。”李霁冷着脸,“我若是再看到那乱七八糟的宝兰坊时世画,别人不找,只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