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不为所动:“说这么许多,那是你父亲的本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一旦羌戎油盐不进,或是跟歹人勾结呢?你过去,便是羊入虎口,他们把你扣了或把你杀了,全凭他们心意。”
李霁听着,有些不耐烦,正要说话,忽然,身后的院门那边传来严楷的声音。
“姊姊!”他探出脑袋,压低声音,“母亲让人唤你用膳了,快回去!”
漪如应一声,再看向李霁,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功夫慢慢跟他磨嘴皮子。她心一横,严肃的看着他:“我昨夜做了个梦,那仙人又来了,正好说起北宁侯的事。他说,北宁侯下一次出征就会丧命。”
李霁露出讶色。
“你不是说那仙人再不来了么?”他说。
“我怎知,反正他又来了。”漪如道,“你若跟着去,也要倒霉。”
李霁冷哼一声,目光意味深长:“你的意思,那神仙如今不关照我了,倒是关照起了子磬?”
“你管他关照谁。”漪如瞪他一眼,“反正你一定不能去!”
说罢,她朝院门那边望了望,又道:“记住我的话,我回去了。”
李霁不置可否,仍站在杏花树下,看着她匆匆钻回院子里,仿佛一只鬼鬼祟祟的猫。
天上覆盖着厚厚一层乌云,还未到日暮时分,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
宝相庵是皇家寺院,有专门为宫中后妃备下的院子,一应用物,皆是精致清雅。
王皇后在这里住了两日,读经听琴,颇是闲适。
太子来到的时候,她正在听寺里的住持讲经。闻得宫人传报,那老尼颇是识趣,念了一声佛,笑盈盈地起身告退。
“你不是在骊山春狩么?”王皇后看着风尘仆仆的太子,露出讶色,“来这里做甚?”
太子没答话,却看了看旁边的内侍和宫人,道:“你们下去。”
众人看向王皇后,见她无异议,纷纷行礼退下。
“严漪如昨日险些被杀,是母亲的指使,对么?”太子开门见山,冷冷道。
王皇后,看着他,目光毫无波澜。
“行宫里的事,我听说了。”她拿起茶杯,轻轻吹一口气,“又让长沙王世子躲过了一次,当真命大。那些死士当真没一个能用的,杀不着长沙王世子,竟然就对严漪如动起手来,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
太子面色沉沉。
在围场之中遇到刺客的时候,他一直很镇定。因为这一切,本就是他安排的。
太子遇刺,刺客逃散,转而袭击长沙王世子,致其于死地。这故事合情合理,怎么看都是一石二鸟,既能解决长沙王世子,又能让太子和皇家摘清。
但他没想到,竟然有人对严漪如下了手。
他不必看尸体,只听人说了大概,就知道那背后的主谋是谁。厌恶严漪如,且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安排这等事的人,只有王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