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辚辚,在宫门之外下车,步行而入。
如严祺所言,这一次出征,许多官宦贵胄人家都把子弟安插进去,得了些功劳。故而这次宫宴,也跟从前的每一次一样热闹。
不过,却少了王承业一家。
众人都知道王竣的事。王承业前几日才将王竣下葬,当下正值丧中,自不便入宫。漪如听别家内眷与容氏议论,说徐氏一病不起,似乎很是不好。
容氏从前和徐氏交情不错,听得这话,皱了皱眉。
“我看,还是择日去他们府上探望探望。”容氏叹口气,对严祺道,“到底也是认识一场。”
严祺摇头:“你去探望也无妨,只是莫盼着王承业会记我们家的好。我是去过了,可不曾得他好脸色。王竣出了事,阿楷倒是立功回来了,我们过去,他只当是故意炫耀。”
这意思,容氏也明白。崇宁侯府办丧事的时候,严祺也曾念着旧情,上门吊唁。可王承业并不领情,连亲自接待也不曾。
说着话,设宴的永宁宫就到了。
这永宁宫与御苑之内的宫室不一样,颇有些磅礴大气,在这里行宴,可展示皇帝的天子威仪,也可以体现对功臣们的恩泽。
纵然漪如跟在容氏身后,不四处乱望,当李霁来到的时候,她还是马上就知道了。
因为所有人都停下了话头,朝他张望,并议论纷纷起来。
漪如忍耐了一会,但还是把目光瞥了过去。
只见李霁今日的穿着颇是正经,是一身王世子常服。与他一道进来的,还有中山王世子,亦是一样的服色。
二人俱是差不多的年纪,中山王世子的模样也不算差,可与李霁站在一处,无论身形面容还是举止风度,皆生生比了下去,显得形容单薄,毫无气势。
看到李霁的脸,漪如就马上收回了目光。
太阳并不大,可她却觉得晒得很,脸上灼热。
“……都说人看衣冠,可也不尽然。”她听到附近有人在小声感慨,“明明是同样的衣冠,不一样的人穿着,竟有许多区别。”
漪如望着前方,催促道:“还是快到殿上去,接引的宫人在等着了。”
今日入宫的,自然都是得意的人。不过最受瞩目的,除了李霁,自然还是崔珩。
在殿上见到崔珩的时候,严祺笑容满面,与他见礼。
崔珩在他们面前仍如以往一般谦恭,说话客气,更是让严祺满意不已。
漪如跟着容氏,带着玉如,坐在女眷的席上。
容氏用手肘碰了碰漪如,低声赞叹道:“你看北宁侯,如此彬彬有礼,当真是出类拔萃。”
漪如握着杯子喝茶,没有抬眼。
“阿霁。”这时,玉如忽而道,“母亲,阿霁也去跟父亲见礼了。”
心头一慌,倏而提起。
漪如看去,果然,李霁已经进了大殿,走到了严祺面前。
——我会择吉日登门,向高陵侯提亲。
漪如盯着他,只觉心头似乎有一头鹿在乱撞,手心里竟是出了一层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