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里,很是热闹。
仆婢们进进出出,归置物什。因为回来的人太多,所有的空闲院落如今都住满了,这老宅里安静了几个月,现在重又变得嘈杂起来。
玉如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那笼兔子,天天抱着跑来跑去。
“姊姊!”她对漪如道,“我送你一只小兔做嫁妆,好么?”
这话,惹得陈氏和小娟她们都笑了起来。
“你如今可是大方了。”陈氏道,“那些兔子,你日日当宝一样供着,如今却愿意送给你姊姊?”
“送一只么,又不是全部。”玉如睁着眼睛,对漪如道,“父亲母亲都给姊姊备下了嫁妆,我也该给姊姊送东西。”
漪如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将她搂在怀中。
“说来,主公这安排得倒是奇怪。”小娟一边叠着衣服一边道,“那成婚之日,世子过来接了女君回京城便是。怎又要我等也收拾行囊?难道我等还要也跟着女君一道回京?”
“主公这么做,自有主公的道理。”陈氏道,“就算我等一起送着女君回京又有什么要紧?京中的长沙王府本就没有多少人,世子平日出行,像样的仪仗也凑不齐。你想,堂堂长沙王世子过来迎亲,若随从都不过百人,哪里好看?主公必是想着不能缺了这脸面,让我们家的人给世子撑一撑场面。”
小娟了然。
陈氏看着漪如,颇有些感慨,道:“这日子算着也没有几天了,女君出了这门,就是别家的人了。”
说罢,她的眼圈发红,低头用袖子拭了拭。
漪如看着她,怔了怔。
她恍然记起上辈子,自己和太子的婚期定下来的时候,陈氏也说过相似的话。
那时,她心头一热,拉着陈氏说,自己舍不得她,让陈氏跟着她一起到东宫去。东宫什么都好,应有尽有,她会好好照顾陈氏,为她养老。陈氏被她说动了,打消了回乡去跟儿子住的念头,留了下来。
但到后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父母弟妹都丢了性命,而陈氏也因为留下来被牵连其中,再也没了消息……
心头一阵颤动。
这辈子,漪如本想远离那些是非,不再重蹈覆辙。可皇帝并没有放过严家,而这一切,也仍然会将陈氏牵连进去。
漪如拉着陈氏的手,注视着她:“阿姆放心,无论出了何事,我也不会离开阿姆。”
陈氏不明所以,嗔笑道:“又说什么胡话。女大当嫁,哪里有什么离不开的。我家那儿子,你不是让他到扬州容公那里做事去了?他前些日子捎信回来说,容公在那边对他好得很,他已经在城里置了屋宅。我老了,背也算眼也花,等你这边安顿好了,我便到扬州去跟他一起过。你不是常说扬州风物宜人么?我也要去看看,长长见识。”
漪如觉得鼻子里涩涩的,微笑:“那是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