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只要不太过,这些年也由着他了。但若是他踏出了那一步,我们也容不下他。”苏树看向那雪中景色,淡淡道。
“好了。”沈清冉添完最后一手笔,立在半人高的雪堆前,满意地拍去衣上的雪屑。
日光渐散,夜色将至,雪愈大。
院中的雪人顶着毛茸茸的帽子,咧着嘴,显得十分滑稽。
“清冉,吃年夜饭了。”盯着雪人出神的沈清冉听到外公的叫唤,回过头,月下,灯火前,屋檐底,是笑容满面,慈爱万分的苏树。
“好了,快脱了手套,都湿透了。”边给沈清冉脱去手套,宽大的手掌熟稔地牵住她的手,哈着气,待手暖和些,才让沈清冉抱着汤婆子坐在桌边。
方坐下,沈清冉看到满桌佳肴,总算明白为何今夜要换大桌吃饭。
生前自己好歹也是一医科院士,什么场面菜肴没见过,现在一看,自己还真是孤陋寡闻了。
“来,先吃碗乳糖圆子。”苏树将一个精巧的小碗放到沈清冉跟前,“还有这滴酥鲍螺,水晶脍,澄沙团子,都是你最爱吃的。”
单单听他的报菜名,已经垂涎欲滴,再加上他一一端到沈清冉眼前,更是视觉上的刺激,面对精致的卖相和香气的诱惑,沈清冉再也抵抗不住,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慢点,别噎着了。”苏树一边劝着,另一边又一个劲往沈清冉碗里添菜。
“好吃。”沈清冉又啃了口鸡腿,“前段日子你只准我吃些清淡的,今日总算能大鱼大肉,这我岂能不大快朵颐。”
“好了,知道你馋极了。”小绿将小心剔开骨刺的鱼肉递到沈清冉跟前。
“对了,小绿倒酒。”沈清冉放下手中的鸡腿唤着小绿。
她尤其想要喝一点酒,也不知是什么味道。
“不可,不可。你还在病中,不可吃酒。”苏树出言阻止。
“给么,给么。一滴滴也行。”
小绿看着苏树不敢动。半晌,苏树方首肯。
举杯,相碰,清脆的声音划过夜空,仰头,一滴凝脂滑入喉咙,辛烈甘醇,辣得沈清冉龇牙咧嘴,赶紧啃了两口鸡腿冲淡火辣,便再也没有胃口进食。眉眼朦胧半昧,屋里的灯火隐约晃动。
“清冉?”模糊中,沈清冉似乎看到两个苏树,两个苏风。
“怎么······怎么有两个小绿?”道完,沈清冉终于撑不住,直接倒在了小绿怀里。
小绿摸着沈清冉发烫的小脸,好气又好笑,叫她不要喝,非要喝,这下醉了罢,还是被一滴酒干倒的。
半月院灯火通明,其乐融融,芙蓉院也是点尽了灯火,却隐隐透着冷清,满满的一桌菜,谁也不敢动,也不愿动,似乎谁先动,谁便输了阵势。
因着过年,苏雪这个儿子自然也连夜赶回了苏府,往年他一直在帝京求学,常年不归家。
灵灵颔着头立在苏许身后,桌上苏如烟紧靠着苏雪坐,一动不敢动。再看苏许和于怜儿端坐着,却依然精彩。
如何精彩,看脸便知晓,苏许左脸颊被抓出几道血痕,像猫脸边长着三根毛。于怜儿也好不到哪里去,右眼被打得红肿,哪里还有半点当家夫人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