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琴声悠扬,却处处透着曲高和寡的清高之意。
敬文想着许秋峰此时或许早已勾搭上了神医,便觉烦闷,实在无心赏曲。
既然青年不是神医曼陀,那她也无需在此耽搁时间。
若是托莫严去查探许秋峰的行踪,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及时接触到曼陀。
以前世之状,在治好了云氏的怪症后,曼陀便销声匿迹了,再也未曾出现。
由此看来,曼陀与许秋峰也不过是泛泛之交,只因着某些特殊原因才同意了出手救下敬文的姨母云氏。
敬文彼时一心惦记着姨母的安危,得知姨母治愈便放下了心,并未过问许秋峰与曼陀之间的事情。
如此再回想种种情状时,敬文竟未能想起多少与曼陀相关的事,当即忍不住暗骂自己的不上心。
“先生出手相救,小女感激不尽。不过现下小女还有诸事在身,无法酬谢,只得改日再登门拜谢了。”
下了竹榻,理了理有些散乱的衣襟,敬文当即拱手告辞。
青年的神色始终淡漠如水,眸光稳稳地落在琴弦上,仿佛已经彻底沉浸在了琴声里一般,沉默无言。
见他没有理会之意,敬文只得在心头记下了这桩恩情,随即抬步朝门外走去。
她的指尖刚落到门框,身后琴声却是戛然而止。
敬文不解其意,回眸看向青年,却见对方也眸光沉沉地望着她。
沉默的对视了片刻,敬文终究没忍住疑惑:“先生可还有事?”
青年将眸光转向竹榻旁边的小几,声音清冷无双:“姑娘的安神药还未喝。”
敬文沿着他的眸光望去,果然见小几上摆着一个青瓷药碗,里边的道是药,却清澈见底,更像是水。
她心头虽生出了三分警惕,嘴上却客气回应着。
“小女并未受惊,无需静气安神,谢过先生好意。”
青年却丝毫不为所动,坚持道:“这是我的规矩,还望姑娘体谅。”
敬文闻言,又四下打量了落脚的竹屋一番,眸光最终落到青年指尖停留的七弦琴上,当即心念一动。
“敢问先生,这算何种规矩?小女既是病患,为何不能自行决定用药与否?此药,当真是安神药吗?”
对此疑惑,青年并不解释,只淡声说明了结果:“今日姑娘若是不饮下此药,是出不了这个门的。”
敬文水眸一抬,嘴角虽无笑意,脸上却带了几分笃定。
“听闻神医曼陀有一癖好,喜在自己的住所种毒,若是旁人不慎入内,需得解毒才能离开,否则一刻钟后便会毒发身亡。不知先生是否如此凑巧,也有此好?”
话至此处,敬文停顿了下来,觑着青年的表情,似乎想从他那万千冰山般的面庞下瞧出几分波澜。
可惜,这份试探,不过徒劳。
青年站起身来,亲手将药碗端到了敬文跟前,却根本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那小女便换个问法。”试探无果,敬文干脆开门见山,“先生之名,可是曼陀?”
既然对方不喜欢神医这种虚名,那她便将神医二字姑且摘去。
面对敬文的穷追不舍,青年终于抬眸反问:“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姑娘若认定我是,纵我不是也是;姑娘若认定我不是,饶我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