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却是,他就是要死了。
也许还能苟延残喘一两年,也许明天就会死。
即便是月攸柠,也续不了他的命。
周一贤显然是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并且已经接受了。
月攸柠没有劝慰他,更没有打算欺骗他,而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确实是没有必要,所以,那只是一颗普通的安神丹。”
“哦?”周一贤做了个干呕的动作,似是想把安神丹再吐出来好好观察一下,但显然是不可能成功的,所以他只得露出很惋惜的表情,“月小姐是不是太谦虚了?我吃过的安神丹没有上千颗,也有几百颗了,你那颗丹药可绝不普通。”
他这话有种“虽然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的意思,好像吃的药多了,便有了鉴药的本事。
但看着周跋邑的反应,他似是并不知道周一贤的身体状况。
这让月攸柠甚是不解。
似是瞧出她的疑惑,周一贤笑道:“抱歉,我说得好像有些跑题了。其实,我之所以叫住你,只是希望你替我保守秘密。”
“你身体的秘密?”
“嗯。”周一贤说话的时候往前走了两步,见月攸柠没跟上,连忙朝她招了两下手,示意边走边说。直到她跟过来,他才接着说,“父皇年纪大了,我并不想让他为我担心,也不想让别人为我担心。而且,就算他们知道了也于事无补,我这病无药可救,所以犯不上多几个人操心。”
他的表情很从容,似乎并不害怕接下来的死亡。
这样的态度不由得让月攸柠多看了他两眼,直接把心里想的问了出来,“殿下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周一贤望向她,眉目间是淡雅的笑容,“知道我快要死了吗?”
“嗯。”
周一贤收回目光,忽地眺向远方,眼睛渐渐失了焦距,嘴角却依旧向上扬着,“我一直都知道啊,天底下还有谁会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吗?”
话落,他低下头,举起自己修长的手,说,“所以我才会拼命地作画,只想着在临死之前,把所有想画的都画出来。可是,父皇不想让我那么累,所以你千万别跟他说实情哦。”
他朝她眨了眨眼,明明甚是平凡的五官,此刻却像是一只可爱至极的精灵。
而这个精灵竟然在她点头之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个动作,完全是长辈抚摸小辈才会出现的。
月攸柠懵了。
周一贤却是神态自如地收回手,一本正经地说,“我见过你小时候尿裤子的样子。”
月攸柠,“……”
见你大爷!
你见的是本尊!
本姑娘何时尿过裤子了?
“当时你的表情跟现在差不多。”周一贤完全没感受到她的怒火,仍旧在回忆往事,冷不丁地又说,“我跟你二哥关系不错,如今他成了月家家主,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不过,你还是要多爱护他,免得他误入歧途。”
误入歧途?
月攸柠暂且按住自己的拳头,满脸疑惑地看向他,“我二哥怎么了?”
周一贤忽然神秘兮兮地打量了一眼四周,在她极具警惕性的目光下朝她靠近,低声耳语道:“他在修炼魂力上太急于求成,长此以往,有可能会被反噬,也有可能被魔魂控制做出些伤天害理之事。”
听到他的话,月攸柠心底是震惊的。
月黎洛乃勾魂师一事,是绝密。
按他说的话,只有他和自己才知道,周一贤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难道二哥告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