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月攸柠，何明诚的心情是复杂的。

因为她，他中年丧子，按理说这是死仇。

可在有机会中伤她的时候，他却选择了跟她合作，这让他觉得有些愧对于自己的儿子。

为此，他一夜未睡，也想了很多，主要都是围绕这一个问题，那就是——杀子之仇，还该不该报。

作为一个父亲，他自然是想报仇的。但月攸柠的实力超出了他的想象，他自认报不了仇。

而且，他也不能报仇，除了是何正济的父亲之外，他还是何家家主，他的身上肩负的是整个何家的责任，做的任何事情也都要以何家为先。

倘若他真的杀了月攸柠，月家不会善罢甘休，月家军不会听之任之，如今又多了一个天门，很有可能再加上一个姬家，这些都是他必须考量的。

就算他顶住了这些方面带给他的压力，他也扛不住生死门和斗兽场施加给他的压力，何家更承受不住。更何况，还有南远岛、青鸾国漓王等人都在帮着月攸柠，所以他不能报仇。

这种感觉让他很憋屈，却也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就跟那天柳从菡私下跟他说的话一样，为了一个人不值当的得罪这么多势力，即便那个人是他的儿子，也不值当。

于是，他屈服了。

“月姑娘，等一下并不要紧。”说话的时候，何明诚脸上的笑容甚是自然，心底也放下了二人过往的恩怨，“如今姬弘宇已然罪有应得，月姑娘大仇得报，恭喜。”

听着他对自己说恭喜，月攸柠总觉得很违和，不过瞧着他一脸真诚的样子，自己也没有露出异样，笑道：“我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而已。”

姬弘宇当年勾结月姝妍暗害自己的事情已经传的人尽皆知，大家都知道了他其实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至于聂馨清，她的身体本来就有些虚弱，在大牢里关了一夜，又因为极度憎恨月攸柠，导致怒急攻心，第二天一早就死在了牢里。

至此，直接害死本尊的人都已经死了。

周东琰、月姝妍的人头至今还在本尊的墓前忏悔，姬弘宇的人头，她也会带过去，告慰本尊在天之灵。

见她沉默下来，何明诚只当她是在等自己说话，开口道：“月姑娘，今日我过来是想跟你道个歉，那日在上阳宫，我并非有意为难你的朋友，也并非针对你。还有……”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而后接着说道：“我之前不该派人追杀你。”

虽然此事已经有些久远，但他是来跟月攸柠求和的，自然要十足地表示自己的诚意，而这个前提便是承认自己所有的过错并改正。

看着这样的他，月攸柠有些明白何家为何不在赤阳城却仍能成为十大世家之一了，何明诚此人不似姬弘宇那般自私自利，也不像他那般狂妄自负，算是一个比较合格的一家之主。

这样的人，就算当不成朋友，也不应该成为敌人。

月攸柠浅笑一下，道：“何家主，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必再说。”

他已经表示好意，她理应有所回应，此事方能算真的过去。

再之后，月攸柠客套地提了一句留他吃饭，何明诚虽说不再报仇，但眼下就让他跟杀子仇人把酒言欢仍是有些别扭，便婉拒了。

待他离开，月攸柠刚想跟月黎洛说两句话，乔森就走了过来，说是门外有一位自称金润财的公子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