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木兰的声音冷冷响起:“你不知道你父亲都做了一些什么吗?”
吴舒蝶顶着刷白的脸色看她把玩手里的弯刀,惊疑不定:“你……你什么意思?”
袭木兰半是怜悯半是厌恶地看着她,“我还以为你是个娇生惯养的县令之女,看来倒是我想错了。你父亲才是那个最可恨的。”
吴舒蝶听着她说的话,恍惚摇晃了几步。
她不大聪明,可是也不至于觉得什么事情都是自然的。许多细节慢慢浮上水面,就像一场暴雨跌落池塘,第一圈激起涟漪后一发不可收拾,直到将这个池塘最底部的水都翻腾起来才罢休。
父亲是七品县令,俸禄不高不低,今年突然有了很多钱,也对自己这个常年忽视的女儿大方了起来。他常常深夜出去与人喝酒,宿醉而归,然后甩出一大笔钱给她,“拿去,别来烦我!”
钱来得不明不白,吴舒蝶一开始有些害怕,但她一向不受宠,也就不敢提起。大半年过去,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她也就渐渐忘记了恐惧,父爱缺失,吴舒蝶把他给的钱当成了替代品,沉溺其中越陷越深。
他给的钱很多,吴舒蝶骤然富裕花销不完,就去买了几个奴婢,每天拥前呼后地走来走去,很快就腻了,于是又跑到徐州城里玩乐,她仿佛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钱和权力可以解决一切的世界。
这个世界上,有钱的人是少数,做官的人更是少数。每当她只要给够钱或者说出父亲的身份,别人往往就会给她面子。吴舒蝶喜欢上了这种感觉,乐此不疲,直到袭家镖局遇到宋姝那一次吃亏,丢尽了脸面。
现在,往日风光的县令颓然站在士兵后面,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吴舒蝶后退两步,嘴里喃喃:“不,怎么会这样……”
看到熟悉的脸庞,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些来路不明的钱……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
短暂的繁华过后,她还是要回到开始。
“不,我没有这种父亲!”她尖叫一声,跑开一下就不见了。
安才看到这一幕,讨好地对甄不物说:“山长,青平县令犯的事应当是要牵连全家的,不如学生先去把他家人也押了吧?”
甄不物轻飘飘地看他一眼,“还没审理定罪就要把家人全部押走,难道安大人知道青平县令所犯何事吗?”
“不不,学生不知。”安才脸都吓白了,连忙摆手。
甄不物捋着短小的胡子,笑意在脸上流连不去,明明没有说重话,却每个字都让安才心惊胆战:“放心,该处理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除了两个看似主使者的人,连同王猛的降龙镖局和被青平县令役使的衙役在内,甄不物总共拘押了两百余人,全部押往京城,并暂时将王猛和青平县令的家人都限制自由设兵把守。
以这些人的落网为信号,祁帝开始偏向的太子派和镇国公代表的四皇子派展开了一场拉锯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