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折是控鹤司发过来的,说有人在上京城中散布谣言,煽动不明真相的百姓闹事,已经有数百人在街头聚众闹事,要纠集百姓去皇宫门口请愿。
顾昭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这种操作,不太明白,转头问太子:“这些人想做什么?”
太子的眉宇间带着冷意,墨琉璃般的眸子深沉如夜,“这说起来,和顾大人倒也有一丝丝关系。”
“和我有关?”顾昭有些惊讶,继续往下看,才发现太子说的没错,这件事情她还真的掺和过一脚——这次动乱的起源,竟然是之前东昊使团来和谈的事儿。
不知道是谁散播的消息,说东昊使团之前来上京,是要和北安朝廷和谈,条件是要朝廷割让斗川关及其周围三百里领土,并赔偿东昊五百万两银子的军费,东昊军队就不再继续北下。
朝廷对这种过分的要求竟然准备妥协答应,结果消息传到了厉王耳朵里,这位暴虐嗜血的王爷大怒,想要阻止皇帝割地赔款求和的举动,却没有成功。
于是厉王一怒之下带着人闯到东昊使团驻地,斩杀了十几名东昊使团成员,令东昊人闻风丧胆,跪地求饶。
谁知道,对于这种为朝廷争光的行为,皇帝不但没有予以嘉奖,反而痛斥厉王胆大妄为。
“你想当英雄?那谁是狗熊?是朕还是文武群臣?”
据说当时皇帝先是把厉王在门外晾了好几个时辰,然后把厉王骂了个狗血喷头。
最后没办法,守正帝打了厉王板子,把他打了个半死,然后丢回了王府,再也不许他出门。
控鹤司的奏折写得十分细致直白,完全没有委婉掩饰的意思。
顾昭可以想象,守正帝看见这份奏折的时候会气成什么样子,也难怪太子刚才的脸色那么难看——守正帝被骂成昏君,出来为民为国杀敌抗争的却是厉王,那么太子算是什么角色?
“这个,下官确实有责任。”顾昭面上带着愧疚,俯身请罪,“当日下官手下的几个眼线在街上打听消息,与那些东昊使臣发生冲突,结果被上司抓住要打死。下官带人去和他们讲道理,谁知道那些东昊人……”
“唉,都怪下官年轻气盛受不得委屈,没有顾全大局,杀了一个东昊人,给励王做了一个错误的示范。”
心里不禁吐槽,虽然励王杀东昊人很解气,可到最后还不是她背锅嘛。
太子有点哭笑不得,无奈叹了口气摆手道:“算了算了,十九叔是何等样人,怎么可能是受到你的影响?当初死在他手里的东昊人怕是数都数不清了,王铁心又……换了谁也忍不住这口气啊。”
太子自己还不是对东昊人恨之入骨,他被夜合欢折磨得生不如死,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也想快意恩仇,带着人把东昊那些使团成员全都砍死。可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他是太子。
有时候想想,这太子当得束手束脚,还真不如秦行烈那种恣肆随心的性子过得舒爽。
太子在心底叹了口气,收起眼底的一丝落寞,问小太监:“父皇已经回城了吗?”
“奴婢出发之前,陛下已经下令准备车驾,召集御林军,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上京。”小太监口齿清晰地回答,“陛下口谕,他会给您留下一千御林军,由舒驸马暂领,您持这封信与舒驸马相见,就能得到这支御林军的指挥权。”
太子点了点头,上京一旦发生动乱,皇帝和太子却都不在城中,很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既然守正帝已经赶回去,他就应该坐镇别苑,稳住这些年青一代,收拢人心。
太子站起身来,眉宇中多了些肃穆,周身的气势也爆发出来:“顾大人,你立刻召集控鹤司的人手,务必保证别苑与猎场中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孤现在就去别苑与舒驸马会合。”
顾昭清眸微动,略微思索后,跟上了他的脚步:“殿下,下官还是把您送到别苑再说。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您重要。”
舒驸马是太子同胞姐姐的夫婿,曾经的状元郎,如今在朝廷通政司任职,是天生的太子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