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的神色冷了下来,“但是你们有没有问过你们手下那些给你们卖命的人,他们是不是也这样想?”
“你们有没有想过,官府抓不到真凶,那些被当成真凶审讯的无辜人等,他们是不是也这样想!”
黑暗的角落里,陆启已经握紧了拳头。
收拾秦佑谨的任务已经算是完成了,他被人趁乱从别苑放了出来,接到指令,上面让他赶到这里继续做事。
本来他只是藏在暗处观察各方动静,可是听见顾昭说,范家灭门案的真凶竟然是礼国公林维康的时候,陆启的心中一下子就掀起了滔天怒火。
那一次,他真的差点死在了监牢中!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他遇到了贵人,被人救了出来,说不定这个时候他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而他的母亲,肯定也活不了。
和他有类似遭遇的另外几个囚犯,就都死在了刑讯之中。
但是现在,那个真凶和他的帮手却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就因为这个?”在他们眼里,像他这样的贫苦百姓就是贱命一条,死了也不值一提的!
被顾昭的话激起同样愤怒的,不只是陆启,还有镇山军中的不少士兵。这年头到边疆去当兵的,有几个是家里好过的?
大部分都是贫苦子弟,他们都或多或少受过富贵人家的欺凌,很容易就代入到了范家被害者的阵营,对林维康怒目而视。
顾昭偷偷拽了拽秦行烈的衣角,示意他和自己一起向御林军的方向退去。
柯寅楠心知不妙,他这些士兵已经被顾昭这番话动摇了军心,让他们去救一个视百姓性命为草芥的林维康,只怕是有些困难。
就是这么一个短短的犹豫,顾昭和秦行烈已经控制着林维康退到了御林军阵营中。
太子就站在御林军后方,坐在高高的辇车上俯视全局。
见到顾昭将林维康带了过来,又是高兴又是后怕,“顾大人,你这可是太冒险了,怎么也没有跟孤说一声,孤好派人策应你啊。”
林维康被几个御林军上前按倒,捆绑起来,面如土色,一时间怒骂出声,“顾昭,顾昭,你这个畜生!你这样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是我的亲女儿,是礼国公府真正的嫡长女!礼国公府抄家灭门,难道能漏了你一个!”
“你这个笨蛋蠢货,放着太子妃和皇后不做,要做罪人之女,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顾昭没有理睬他,而是快速来到太子身旁,“殿下,那柯寅楠看起来并不是死心塌地跟礼国公一起的,臣怀疑礼国公是采用某种手段威胁了他。”
闻言,太子瞬间眼睛一亮,立刻呵斥道:“把这逆贼的嘴给堵上!别让他诬陷功臣!”
林维康即使被堵上了嘴,也仍旧呜呜咽咽地叫个不停,眼神恶毒的盯着顾昭。
太子下了辇车,御林军纷纷退开,他走到了最前方。
王家敏带着人紧紧护在他的身前,生怕镇山军对太子下手。
柯寅楠此刻一脸迷茫,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到底是冲,还是投降?
好像怎么都是个死。
太子收起眼中的杀意,眸中换上清明,把声音放缓说道:“柯将军,别来无恙。”
柯寅楠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躬身垂首,沉声道:“罪人柯寅楠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见此笑了起来,虚扶了他一把,“柯将军有什么罪?孤早就听父皇说过,柯将军戍边已经三年多了,该让你回上京述职,与家人团聚了。”
“想必柯将军也是听闻父皇在此驻跸,才会赶来见驾吧?”
柯寅楠愕然望着太子,震惊之后就是满心狂喜和感激。太子这么一说,他哪里还有擅离职守、率兵叛乱的罪名?
不管太子是出于什么目的为他掩饰,他想活下去,想让一家人都活下去,就必须接受这个说法!
于是他连忙恭恭敬敬地行礼:“是,正如殿下所言。臣率部前来见驾,麾下精兵八百,愿听从殿下指挥,为殿下效死!”
林维康虽然看不见,却把这番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无力地倒在地上,完了,一切全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