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刚刚走到一个肚子被破开的尸体身边，那肚子里流出来的内脏肠子淌了一地，苍蝇们嗡嗡地围着尸体乱飞。

踩着那些被血液浸泡得变色的落叶枯枝上，听着脚下咯吱咯吱的声音，闻着浓厚黏腻的血腥臭气，听着蝇虫轰轰振翅的声音，顾昭的眉头紧紧皱成了一团。

这样的地方发生了如此震惊人寰的惨案，死者当中还不乏好手，和守正帝驻跸龙游坡有没有关系？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惊呼声，更看见了赶过去的齐泗凝固的背影。

顾昭加快了脚步，走到了齐泗身边，也看清楚了眼前的情景：

漂浮着厚厚铜绿色浮层的池塘边，荒草被割去大半截，踩踏之后形成了一片十数丈方圆的平地。

就在这片平地中央，一个人影双膝下跪，双臂绑在身后，身上插着九把武器，有刀有剑有匕首，甚至还有弓箭、木棍。

穿透他胸口的，竟然是一条手臂，泥塑的手臂。

从尸体背后透出的那只硕大的手掌，还保留着拈花指的姿势。

“大雄宝殿中那座佛像！”顾昭低声说道，她记得当时路过时扫了一眼，那座残破的佛像就少了一条胳膊。

虽然还没有比对是否吻合，但是顾昭已经基本能够判定，这应该就是那座佛像失去的胳膊。

在跪着的死者面前，摆着简陋的香案，案几上除了香炉和燃烧完毕的线香之外，还有一颗心脏！

顾昭提高声音吩咐：“不要都挤过去！”

“此人死亡的位置和姿势都和其他人不同，很可能就是侦破这次案子的关键人物！”

“他身边留下的痕迹，极有可能就是这次案子的真凶留下来的。”

“谁要是敢冲过来，破坏了真凶留下的痕迹，我就只能认为你是故意的，和凶手有关系了！”

本来还想过来凑热闹的小鹤们纷纷后退。

秦行烈指着草地说道：“割草的是个用刀的好手。”

这些野草盘根错节，有的十分坚韧，普通人就算是拿着专门的镰刀，都要费不小的力气才能割下来一小把。

可是这一片被割去的草地，十数丈方圆，几乎所有的草都是同样的高度，刀口锋利平滑。

“只用了三刀，就划出了这片平地。”

秦行烈思索了一下，向前一步跃到了一个地方：“这里。”

又是一跃：“这里。”

最后一跃：“这里。”

“他在三个地方出刀，就割出了这块平地。”

“所以他的刀足够长。”秦行烈比划了一下，“八尺有余。”

“他的速度足够快。”旋转，飞跃，一刀斩出，人飞扑向前，刀锋拖曳，野草纷纷斩断。

顾昭跟过去，果然看见了三个浅浅的脚印。

只有半个前脚掌，而且浅得几乎无法察觉，如果不是秦行烈指出来，随便谁走过来踩上，就足够将这几个脚印彻底破坏。

“这是寻仇吗？”死者跪在香案前，心脏被掏出放在香案上，身上插满了各种武器，怎么看都充满了复仇的意味。

但是其他人又是为了什么死的呢？

为什么还有白鹤被卷入其中，死于非命？

这个时间和地点，是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