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顾昭如今身边只剩下二三十人,不过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幕僚,已经绰绰有余。
按照范凤芝的供词,这片方圆上百顷的良田,尽皆为范家所有。
在这片庄子里,范家花费巨资,修建了一座面积阔大、装饰精美的园子,范家主子们来上京时一般都住在这里,招待各家亲友玩乐也有个体面的去处。
园子之外,田地广阔,有水渠,有沟壑,有丘陵,有荒滩……那三百东昊武士被安排在荒滩芦苇丛中,平时人迹罕至,有人定时送饭送菜,不易暴露。
不过文先生就不同了,他是范家家主范远照极为看重的智囊,平日里锦衣玉食供着,是经不起寄身芦苇丛的困苦生活的。
所以范凤芝把他安排在了园子里僻静处的精舍中。
“文先生生性古怪,不喜见人。”范凤芝说,“除了一日三餐之外,再不许别人接近精舍的。就算是我,想要见他也得提前派人去问询,得到同意了才能登门。”
这样的话,只要顾昭他们动作快些,不闹出动静,范家的人就很难发现文先生这里出了事。
范凤芝被小鹤们架着,嘴巴里塞着布团,无声无息地跟在队伍中。
无声无息地接近了精舍,经范凤芝确定地方无误后,两个轻功最好的小鹤跃入其中。
但是很快他们就出来汇报:“大人,里面没人!”
……
林君庭花了很长时间,才勉强平息了心中翻腾的情绪,倒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就像是走马灯一样从他眼前不断闪过,一张张熟悉或者陌生的脸庞带着不同的表情,却都好像在紧紧盯着他不放。
哭泣、哀嚎、乞求、惨叫……各种声音在耳边回响。
林家是真的完了。
他从此之后就真的只能浪迹天涯,过着过街老鼠一样的生活了。
这两个认知在林君庭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林君庭睁着眼睛,借着从窗纸上透过的月光,盯着黑乎乎的帐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传来轻轻的剥啄声。
林君庭猛然竖起耳朵,想要去拿自己的短剑,才想起来今晚洗浴之时,把剑给了范家的下人,而之后并没有人还给他。
现在想来,恐怕这也是范来亨有意所为。
他是害怕羞辱自己过甚,自己一时冲动给他一剑吧?
林君庭嘲讽地笑了笑。
他没有回应,敲门声停了一下,但是很快又响了起来,只是敲门的人似乎也害怕被人听见,不敢用力。
林君庭心中冷笑,这又是范来亨的什么鬼把戏吧?
“夜半三更,扰人清梦,意欲何为?”他悄悄地下了床,为了不发出声音,直接没穿鞋子赤着脚往前走。
借着淡淡的月光,林君庭来到桌旁,提起了一把椅子,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