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行烈平时跟在顾昭身边形影不离没有人在意，但是他的身份来历不明，无法通过入宫审核。

顾昭带着歉意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原以为这个越来越粘人的家伙会撒娇不满，没想到他竟然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那我就在家等你回来。”

顾昭瞄了他一眼，觉得他那双看起来无辜的大眼睛里藏着某种秘密。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秦行烈高挺的鼻尖：“不许打坏主意，明白吗？比如说偷偷摸摸地进宫找我之类的事情，绝对不许做！”

虽然现在顾昭对秦行烈武力水准的评价再次提高，但是皇宫那种地方，天知道有没有藏着什么百年不出的老怪物、镇宫高手之类的，到时候他吃了亏可怎么办？

秦行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指，叼在嘴里，睁着一双越发无辜的眼睛看着顾昭，点了点头。

偷偷摸摸地进宫这种事情，他当然不会做。

因为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宫哒！

褚仙玉和两个丫环的遗体被褚家人接了回去，顾昭亲自上门吊唁。

褚阁老看起来老了许多，以前只有些许花白的头发，现在已经变成满目霜华。

他把顾昭请到书房：“顾大人，我想知道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报信的控鹤司成员已经简单讲述过事情的经过，但是毕竟没有顾昭知道得详细。

顾昭并没有隐瞒，将她所知道的情况全部都讲了一遍。

听完顾昭的讲述，褚阁老整个人都佝偻起来，似乎一下子就失去了很多精神：“是我害了仙玉啊……”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褚仙玉反应机敏，说不定还真能逃出生天。

结果就因为她是褚阁老的孙女，杀了她能够起到最好的效果，那些人才对她赶尽杀绝。

“我的那么多孙子，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仙玉的。”褚阁老浑浊的老眼里滚落一滴泪珠，砸在他已经出现老人斑的手背上，“如果当初我不教她读书写字，也许她也不会落得这个结局。”

就是因为发现褚仙玉读书之后有了自己的想法，和祖母、姐妹们相处时经常会产生矛盾，褚阁老才感到后悔，把她送回后宅，让她好好学着如何相夫教子，做一个合格的闺秀。

没想到，她表面上温顺文静，实际上心里却从来没有改变。

顾昭耿直地说道：“褚小姐天生聪慧，目光独到，我倒是觉得阁老如果从开始就培养她，让她出来做个女官，她肯定会做得很好，也不至于被人当成弱女子送到范家避祸。”

“将生死托诸他人之手者，最后被别人掌握生死，不是自然而然的结局吗？”

这是顾昭两辈子得来的人生感悟。

就算是至亲至近的夫妻，也不能把自己的命门交给对方，这并非不信任，而是只有在这种基础上，才有互相尊重、相互扶持的可能。

最开始的感动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变质，当你把自己变成金丝雀的时候，就不要怪别人回报给你牢笼和轻蔑。

褚阁老深深地看了顾昭一眼：“顾大人高论，老朽佩服。”

这也就是顾昭为什么能够做出将礼国公府扳倒、把林维康夫妻都抓捕起来的骇人举动的底气吧。

因为她站在世人面前，得到世人敬畏，靠的是她自己，而不是礼国公府。

顾昭沉吟了好大会儿，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推到了褚阁老面前。

褚阁老看了一眼信封，眼睛就眯了起来：“顾大人这是何意？”

信封上除了写着“世祖君褚”的收信人称谓之外，还有一个落款“无能纨绔泣血”，不用想就知道，这是林君庭写给褚阁老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