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秦佑臻的情况有所反复,黄院判就留在寝宫外的矮榻上小憩,顾昭则抱着自己的鹤翎刀坐在屏风旁边的椅子上。
……
秦佑臻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一片寂静。
床头的纱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醒了过来。
他不敢有任何动作,害怕折磨了他一晚上的那种种剧痛再次来袭。
躺在枕头上,秦佑臻的眼珠轻轻转动,正好看见龙床对面的屏风,以及屏风边上那个歪着头靠在椅背上的身影。
他眨了眨眼睛,让自己的视野更加清晰。
乌纱帽,彩鹤服,抱着鹤翎刀,脑袋靠在椅子上,露出半张白皙的侧脸,粉色双唇微微张开,闭着眼睛看起来睡得正香。
“顾昭!”秦佑臻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竟然无比干涩。
但是好消息是,这么用力的叫喊并没有如梦中那样,让喉咙疼得像针扎一样。
他有了勇气,再次叫了一声:“顾昭!”
顾昭猛然坐起,左右张望了一下,立刻发现了秦佑臻醒了过来。
她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疾步冲到床前:“陛下,您醒了?”
秦佑臻看到了顾昭脸上的惊喜,嘴角也不自觉地跟着翘了起来:“嗯。”
他回想起之前的经历,那种十八层地狱一样可怕的折磨,还有隐隐约约听到的说话声,脸色又沉了下去,“朕,好像听见,这是被人暗算了?”
顾昭抓人的时候说的话,跟黄院判的对话,以及顾昭给他喂药的情形,他都有记忆。
顾昭没有隐瞒:“是,是微臣无能,让人潜入寝宫,谋害陛下,请陛下降罪!”
秦佑臻轻轻用力,发现确实没有再疼之后,才小心地坐了起来:“爱卿何罪之有?如果不是你及时发现,抓住那凶手,朕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在柔和的灯光下,他望向顾昭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都格外温柔,“是朕应该感谢爱卿才对。”
顾昭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关心的是其他问题:“陛下,您感觉身体怎么样?黄院判就在外间,要不要让他来给您请个脉?”
秦佑臻点了点头,顾昭连忙叫人请了黄院判进来。
黄院判给秦佑臻把了脉,这次黄院判的脸色好了很多。
他一边点头一边说:“药物的效果已经消除,陛下的身体已经无碍。只是这接连几天,陛下都没有休息好,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补眠,否则很容易出问题的。”
秦佑臻躺在床上,却觉得完全没有了睡意。
这些日子的经历,让他对入睡产生了强烈的恐惧。
一旦入睡,不是做噩梦被恶鬼索命,就是惊醒后发现身处灵堂,这次又是睡着之后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全身上下内外都被各种痛楚缠绕,仿佛被千刀万剐一样。
“顾昭。”隔着锦帐,秦佑臻低声叫道。
顾昭站在距离龙床三尺的位置,床头和床尾都有小鹤隐藏在黑影中。
她原想着等秦佑臻睡着了,她也去补个觉,没想到秦佑臻竟然又叫她。
“陛下有何吩咐?”
秦佑臻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办法告诉顾昭,他有些害怕入睡。
“你就在屏风边上坐着好不好?”这样他面对床外,只要一睁眼就能看见顾昭,心里会踏实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