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臻听着听着，脸色就越来越黑，听到这里更是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大声呵斥道：“沈墨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在离间朕与十九叔之间的关系！”

现在北安只有一个握有兵权的藩王，那就是励王秦行烈。

沈阁老这番话，显然就是说，励王有可能谋反。就是励王现在不谋反，只要有这种能力，就应该提防。

沈阁老并不畏惧，他向后退了两步，慢慢跪了下来，把头埋在了地上：“陛下，臣万死！”

“但若是臣眼看着祸患埋藏，却不提醒陛下，就是不忠，就是失职。”

“请陛下听完臣的话，然后怎么处置臣，臣都心甘情愿！”

秦佑臻气得脸色通红，手指着沈阁老，恨恨地说道：“你说！朕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些什么道理来！”

沈阁老就这样跪在地上，继续说道：“臣知道，励王如今不一定有什么不轨之心，但是陛下啊，人心是这个时间最无法测量的东西啊。”

“如果是真的为了励王好，陛下就更应该杜绝所有能让励王走上不归路的可能，才是对他最大的保全和爱护。”

秦佑臻冷冷地问道：“是吗？那在沈阁老眼里，如何才能保全励王呢？”

“当然是将他手中的兵权收归朝廷，让励王定居上京城，娶妻生子，安享荣华。这种生活不比他在边疆刀头舔血更安稳更美满吗？”

似乎已经预料到秦佑臻会有什么反应，沈阁老继续说道：“边疆防卫，交给励王手下的将领即可，臣相信，在励王的军队中，肯定会有能够独当一面的优秀大将的。”

秦佑臻本来就深恨元稚眉，这些天又被元稚眉折磨得如此痛苦，他早就想要把这个妖妃抓起来千刀万剐了。

可就是因为秦行烈，他才不得不处处忌惮。要是真的能一举解除秦行烈的威胁，他就能放开手去收拾元稚眉了！

这个念头让秦佑臻的呼吸都急促了些许。

元稚眉若是没有了手握重兵的儿子，几个嬷嬷就能轻易处置了她。

但是边疆没有了秦行烈，其他人能抵挡得住马戎和东昊的军队吗？

一个名字突然跳到了他的脑海中，何筝！

何筝当时可是跟守正帝保证过，她不会眼睁睁看着东昊入侵的。

她说，北安的和平是她和三千子弟用鲜血换来的，她绝对不会放任不管，让它被东昊人铁蹄践踏。

如果何筝能够担得起这个担子，秦行烈好像就真的可以回到上京安享荣华了。

所以，还是要从顾昭入手吗？

秦佑臻的沉默让沈阁老明白了他的态度。

沈阁老轻声说道：“所以，臣以为，陛下不应该直接就拿出控鹤司的结论，而应该首先派人去调查。”

“在调查之时，陛下召见励王，安抚和敲打同时进行，让他知道君恩如海如岳。”

“在励王处于外界非议最厉害的时候，陛下再出面为他洗刷清白，他岂能不感激陛下英明仁厚？”

秦佑臻突然想起了守正帝教导他的时候，曾经说过，一个好的君主就要擅长利用平衡，要找到机会打破平衡，然后再及时恢复平衡。

沈默存这番话必然有他的私心，他可以听，但是不能完全被沈默存牵着鼻子走。

秦佑臻想了想：“沈爱卿，十九叔是国之栋梁，朕素来敬重，你今天说的这些，朕就当没听到！如果以后还敢再说，朕必然要治你一个离间皇家亲情的罪名！”

沈阁老伏地认罪：“是，是，臣惶恐，臣知错了。”

秦佑臻让他起来，轻飘飘地说道：“知错就好，既然这样，今日言官弹劾励王的这些折子，就由沈爱卿你去查个清楚，到底励王有没有做过，这些言官是否信口雌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