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臻的嘴角再次翘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下午时候顾昭没有当值,不过却也不能随便离开皇宫,只能在自己房间里休息。
傍晚的时候,控鹤司内部的消息通报送到了顾昭手中。
在上京城的云商全都被抄家入狱,这个消息没有出乎顾昭的预料;
朝廷还下了旨意,命令将云州八大商人全都抄没家产,调查他们和马戎、东昊勾结的罪行。
顾昭点了点头:“该。”
上辈子如果没有这些云商开路,东昊入侵也不可能那么顺利。
不过看到言官弹劾励王、沈阁老奉旨调查真相的时候,顾昭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这样?”
典大人应该已经将她的报告交给了秦佑臻才对,百行歇业和范家庄园惨案都是东昊人和朝中某些势力勾结,试图陷害励王,挑拨离间,让北安自毁长城。
这个结论她写得很明白,人证物证也都清清楚楚,完全没有什么值得再调查的啊。
秦佑臻为什么不拿出来真相驳斥那些言官,反而还要让沈阁老去调查什么真相?
这种调查,首先就是默认励王可能有嫌疑;但是励王自己却完全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双方难免会冲突,以励王一怒就杀人的性格,肯定要闹出大事啊!
顾昭猛地站起身来,但是又意识到,自己不过是控鹤司的一名官员,完全没有权利就朝廷大事向皇帝提出劝谏。
她叹了口气,又坐了下来,感觉到太阳穴嘣嘣乱跳,只能用力按着太阳穴,倍感无力。
从她回到这个世界开始,就一直在努力避免上辈子的惨剧再次发生。
可是为什么每次刚刚看起来有了进展,就仿佛有什么力量在跟她作对一样,又把事态往原来的方向推回去?
顾昭真的不明白秦佑臻是怎么想的。
他才刚刚继位,根基未稳,不是应该沉下心来巩固自己的位置吗?要让越来越多的人站在他这边支持他,让反对他的人越来越少,才是他现阶段的重点啊。
现在就对励王动手,是生怕边疆太安稳了,还是生怕那些在暗中心怀鬼胎的势力找不到对他下手的机会呢?
就在同一时间,摘星楼下的小院中,秦行烈取下了恶鬼面具,换上了一身浅色夏服,掀开门帘,走进了屋子里。
元稚眉失去了当初的记忆,一直以为她还是昌王妃,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只以为秦行烈是她的娘家弟弟元弗。
所以秦行烈每次来到这里,都会在提前在别的房间里换了服饰,以元弗的身份出现在元稚眉面前。
元稚眉院子里的下人并不多,还是绿腰亲自给秦行烈掀开的门帘:“夫人,公子来了。”
她跟着秦行烈走进房间,一边走一边笑道,“夫人,你昨天不是还想公子吗,今天公子就来了,可见公子也是一直惦记你呢。”
元稚眉倒是没有像上次一样呆坐不语,听见声音就转过头来。
只是她微红的眼圈和脸上薄薄的愁绪都无声地告诉秦行烈,刚才她恐怕又哭了。
不用她身边的人解释,秦行烈也知道元稚眉为何哭泣。
在元稚眉心中,她仍旧是守正帝的正妻,只是因为眼前的龃龉被守正帝冷落,守正帝当了皇帝之后还把她幽禁在这个小院中。
她一直在等待着守正帝回心转意,没想到守正帝就这样死了,也没有给她一个结果。
昨天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往殡宫祭拜,却被新帝塞到了偏殿里,根本没有得到认可,她能不哭吗?
“元弗,你说,如果我现在身殉,他们愿不愿意让我与夫君同穴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