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逼反励王这件事情上，东昊人有着和元稚眉相同的立场。

舍弃一个死士，逼得励王没有退路只能造反，让北安陷入战火之中，实在太划算了。

御林军和闲杂人等统统退去，内阁官署中恢复了安静。

沈阁老重新回到了刚才询问秦行烈的房间里，只是这一次，被询问的人变成了他自己。

顾昭伸出手：“沈阁老，冒犯了。”

沈阁老面色苦涩，他早就听说过控鹤司这个女官擅长把脉听真，只是以前他把这个说法当成谈资笑料，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亲自体验一番。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拒绝，把手臂伸了出去。

顾昭隔着案几坐着，手指搭在了沈阁老的脉门上。

【传言未必可信，这女官不过是从脉搏、心跳、表情各种细节来判断我所言真假而已，有何可怕？】

沈阁老的心声非常清晰，没有太多杂念，和顾盼娣、高氏等仿佛是处在两个极端。

顾昭给了他一个客气的笑容：“还请沈阁老先把当时的情形讲述一遍吧。”

沈阁老定了定神，尽量客观地把方才所见所闻叙述了一遍。

【我只是想按照宫里的指示，逼一逼励王，让他对皇帝反感，意识到只要自己不是皇帝，被忌惮被暗算就是他永远的命运。】

【谁想到那书记员竟然会是东昊奸细，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给励王下了毒……】

【现在励王直接毒发昏迷，皇帝说是送他去玉崇山治病疗养，实际上是想要将励王软禁，接下来肯定就是一系列反扑，后面的计划必须调整了。】

顾昭看着沈阁老的目光没有变化，心中却震惊于元稚眉的手竟然伸得这么长，沈阁老这样的身份竟然也是元稚眉的同伙。

同时，顾昭也大致明白了元稚眉这些时日的举动真正的目的。

她就是要逼反励王！

元稚眉不杀秦佑臻，却一再对秦佑臻下药挑衅，就是想让他更加憎恨她，从而也更加忌惮励王，逼得秦佑臻主动对励王下手；

励王原本就是个暴烈的性格，被秦佑臻各种敲打逼迫之后，总有忍不住爆发的时候。到时候只要迈出第一步，就再也不可能回头。

这对母子显然有着不同的利益和立场，励王是真正纯粹地只想要戍边护国，元稚眉却具有勃勃野心。

守正帝活着的时候，元稚眉制造荒庙惨案，让太子背上谋杀暗卫头领、心怀不轨的罪名，意图使守正帝厌恶太子。

如果不是何筝突然杀出来，也许元稚眉还有什么后招，会真的让守正帝废太子也说不定。

顾昭想到了一件事，突然背心一凉：太子杀死他那些兄弟，真的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还是有别人在他耳边蛊惑，让他产生了这种冲动？

毕竟只有守正帝的儿子死光，才能轮到励王这个弟弟继位啊。

顾昭心里忍不住升起了对励王的同情。

这样一个伟岸大丈夫、无敌真英雄，从小受尽苦楚、六岁就独自逃出皇宫死里求生也就罢了，如今已经武功盖世、威名远扬，却被自己的亲娘算计，硬是要把他从一个忠臣逼成逆贼……

啧啧啧，这种体验，大概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顾昭放开了手：“劳烦阁老了。”

刚才发生的事情，顾昭已经一清二楚，心中对这位自私的阁老十分不喜，但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样子。

走在返回光明殿的路上，顾昭心中沉甸甸的。

秦佑臻被元稚眉多次算计，好不容易抓到机会，绝对不可能罢手；

励王清白无辜，怎奈何被多方逼迫，总不能束手待毙。

这样下去，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