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提议众人复议,于是男宾那边便开始行起酒令来。
苏瑾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再次拿起银箸,不顾一旁二王妃怨毒的目光,认真吃起桌上的佳肴。
男宾那边率先有一个声音响起,“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颂诗着叫杜耒,他位列尝馆主簿,是当代有名的才子,大家听完一阵喝彩。
参与飞花令的人不多,男宾那边的几位武将连连摆手,直接端起面前酒盅,一饮而尽。杜耒一首诗作罢,连转了两个文官,也都无诗可作,认罚喝下一大杯酒,旁观者的倒彩声开始此起彼伏。
飞花令轮转到宋祁,早已胸有成竹的他端起酒杯,感慨万千,“东城渐觉风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宋祁,字子京,也是当代有名的诗人。
“好!”叫好声再次扬起。
待屋内逐渐安静,有一个声音对宋祁说道,“子京之词,天下冠绝呀,只是下半阙惜时的感慨,与今日这日子比起来,反倒略显不称啊。”
宋祁的词作引得旁边的陈与义深深一叹,他一直坐在一旁沉默不语,此刻突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仰天长叹一声,感慨道,“高咏《楚辞》酬午日,天涯节序匆匆。榴花不似舞裙红,无人知此意,歌罢满帘风。万事一身伤老矣,戎葵凝笑墙东。酒杯深浅去年同。试浇桥下水,今夕到湘中。”他也是主战派,对于敌国进犯疆土的行径,十分气愤,可怎奈自己一介文人,只能躲在这都城之中干着急。
“去非兄,这大喜的日子,怎得作如此伤感之词?”众人皆是唏嘘不已。此词虽好,但难免伤感,与今日场景大不相符。
冷场半晌,突然有人提起,“该轮到女眷吟诗了吧。”
“是呀。”这一提议,立刻引得大家的赞同。
女宾席中的苏瑜早已按捺不住,一听那边起哄,略略颔首,便起身,开口颂道,“花径敛余红,风沼萦新皱。乳燕穿庭户,飞絮沾襟袖。”
“好诗好诗!”言罢,立刻就有称赞声响起,苏氏夫人坐在一旁眉开眼笑,坐在男宾席中的宁王知晓吟诗的是自己即将迎娶进门的妾室,也顿觉脸上有光,眉梢眼角都带着抹不开的笑意。
“真不愧是苏家之女,二姑娘真的是才貌双绝啊!”
“该轮到七王妃了吧。”男宾那边开始起哄。赵翊端起酒杯浅啜一口,饶有兴致地静静听着,也不去阻止众人的挑唆。
一瞬间,苏瑾又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大家纷纷投来期待的目光。但此刻的她根本浑然不知现在的处境,还在那边自顾自地吃的开心。一旁的沐春赶紧上前拉她,“小姐,小姐,轮到你对诗了。”
女宾这边开始出现戏虐的笑声,特别是坐在苏瑾身旁的二王妃,和刚刚展示一番的苏瑜,大家都一脸看戏的模样,看着眼前这个嘴里还裹着半块蜜煎的宸王妃。
“什么?”苏瑾的嘴里还含着食物没有来得及咽下去,她惊讶地发现原本关注着苏夫人和苏瑜的目光,又一次聚焦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急忙含含糊糊地询问站在一旁干着急的沐春。沐春凑过去低低和她说了几句,告诉她要作诗,诗中要有“花”和“红”二字。如果实在作不出诗来,罚酒认输也是使得的。
诗?我背了那么多古诗,还能一句想不出来?苏瑾咽下嘴里的食物,心里不屑的想着,面对着一群古人,难道一个从小接受了良好的义务教育的优秀青年教师,竟然会被她们比下去?开玩笑。
苏瑾搜肠刮肚、冥神苦思,终于想出两句出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话一出,就有人直皱眉,苏瑜轻笑,询问道,“这飞花令说明了要自己作诗,姐姐怎得念出前朝诗人崔护的名句?”
众人哈哈大笑,坐在上位席间中的赵翊也是轻笑出声,他透过屏风,看向自己名义上的妻子,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