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宁王刺激,太虚道长浓眉倒竖,一双恶毒的眼眸死死盯着苏瑾,他再次发起攻势,企图突破赵翊和木青的拦截。
再次经历生死,苏瑾却异常清醒,她立即从地上跳了起来,三两下爬上了离自己最近的桌席上,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指着剑拔弩张的太虚道长,厉声吼道,“大胆妖道,我乃是江西龙虎山张天师的嫡传弟子,你竟敢颠倒黑白,污蔑于我,你究竟意欲何为?”
在多年的学生工作的历练中,苏瑾明白一个道理:凡事气势最重要,若想要学生信服你,除了付出和用心,一开始的震慑也是十分关键的。
“什么?”如此“厚颜无耻”的自报家门令众人诧异。一直企图刺杀王妃的太虚道长更是傻眼。张天师在道家中的地位不言而喻,传闻之中张天师的神通更是神乎其神。这个女人竟然说是她师承张天师?他不可置信地仰头盯着面前这个年岁不大的女子,眉眼之中竟是不信,“好你个妖女,竟敢如此大言不惭!”
可太虚道长抬头望去,在烛火昏黄的光线中,苏瑾挺拔自信的身影却熠熠生辉,他晃了神,身上不禁卸了力道,举剑的手开始犹豫起来。就在这时,一旁戒备的木青立即果断出手,一下挑开了太虚道长手中的长剑。
苏瑾见这么说起了效果,立即乘胜追击,对着众人喊道,“天降灾祸,使得太阳被吞,的确因妖孽横行,作恶的,正是这个妖道!但大家莫怕,只要捆住这妖道,天神便会平息这场盛怒,收了这场灾祸。”
大家惊魂未定,无人动作。王妃投毒、自己性命攸关,一直受人尊敬的太虚道长突然又直指七王妃是妖孽,更甚至出现了天罚。眼见着七王妃即将被道长斩杀,事情又出现反转,七王妃又成了天师传人,道长反倒成了妖孽。究竟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既然无法判断,那么静默不动最明智。
见无人响应,苏瑾心中有些慌了。她心中十分清楚,这种说法其实和太虚道长污蔑自己 技俩如出一辙,完全依靠天时之变,如今屋外已然全黑了,日食时间不会太长,只再一会儿,太阳就会开始慢慢露出来,到那时候,再想借着这个借口惩治妖道,还自己清白,怕是困难了。
好在睿智精明的沐雪瞬间领会了苏瑾的用意,她立即拿起桌上磁碗,朝着太虚道长砸了过去。瓷碗被使了十足十的力道,正好不偏不倚砸到道长前额,瞬间形成一道血口,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就在这时,屋外开始有些许亮光透了出来,站在院中的几人立即欣喜的欢呼起来,“太阳出来了,出来了,天神仙灵啦!”说着,几人竟然跪伏在地上,朝着上天跪拜起来。
两位刚刚被夫人拉走的将军也从人群之中冲了出来,他们一左一右将太虚道长制服,随即交给姗姗来迟的王府护卫军。屋内众人也因眼前一幕动容,众人皆诚惶诚恐跪伏在地,冲着天空跪拜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天神降临,天神恕罪,天神保佑,天神万岁。”。
凝晖堂中,苏瑾还站在桌上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看着一屋子跪拜的人。赵翊、木青、南风也并未跪拜,他们转头,将目光一起投向了同样站立不跪的宁王。
太虚道长是宁王的门客,也是宁王尊为上宾一同带来宸王府的,混乱之际,喊出“斩杀”的更是他,今日这一场荒唐,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宁王一手导演的,可此时朝中敏感,贸然和宁王撕破脸,却并不是什么上策。
屋外天空逐渐明朗起来,太阳重又显露出来,这一场百年间难得一遇的日全食结束了。
众人起身,开始低声窃窃私语起来。苏瑾也被人从桌上扶了下来,不知何时突然冲过来的芸嬷嬷和一直躲在一旁的苏夫人开始围在苏瑾面前嘘寒问暖。
就在宸王眼中就快射出火来之际,人群中走出一位书生打扮的人,对着宸王深施一礼,“宸王殿下,小人有事容禀。”
宸王被他打断,悻悻然收回视线,冷冷扫了他一眼,“说。”
“这道人我认得,姓寇,本名寇方堂,原是一位云游的道人,三年前来到启封城借住清虚观,不过月余,清虚观中原本仙风道骨的太虚道长便被此人暗害,此贼取而代之,广纳弟子,成就了今日的名望。本人不才,几年前得见清虚观的太虚道长,真正的太虚道长是一位年过七旬的忠厚长者,只因一人独守道观苦修,才让这寇姓贼人钻了空子。”
宁王听罢,哈哈大笑,脸上的惊慌一扫而空。他率先打破僵局,笑着对宸王说道,“七弟,瞧我用人不识,竟然被这贼人蛊惑,差点伤了你和弟妹。二哥给你赔个不是。”
宸王也缓下面色,冲宁王拱手一礼,“二哥言重,无妨。”他转头看向说话的书生,心中也十分感谢他此刻的解围。
刚刚他的确有些失态,如今就和宁王撕破脸,实在不妥。打蛇打七寸,否则打草惊蛇,反噬危矣。
苏瑾没有理会这些,任由着沐雪沐春搀扶着,她一心只想会自己的院子里,好好休息一番。
但是,宁王妃秦氏并不想就此小事化了,宴席上的憋屈令她十分不悦,见那边息事宁人,她立即指着苏瑾吼道,“那苏氏投毒一事,如何了结,在座众人都一同食用了羊肉与红豆。”
一旁胆小的妇人早已在刚刚的混乱中哭花了妆容,一听此事,立即哭出了声。
那个书生又笑了起来,“食物相生相克的确是事实,羊肉和红豆不可同食也是事实,可要说二者同食产生的毒素危及性命,那我们需同时食下一整头羊和一整车红豆才可。诸位上宾不必惊慌,若真出现腹泻恶心、食欲不振等现象,服下些清凉散即可解毒。”
这么一说,众人这才放下心来。苏瑾透过人群朝着这个书生看过去,只觉得这个人十分眼熟,可距离太远,这人又故意地低眉顺眼,并不能看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