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谁干的?”
清晨里的一声怒吼惊醒了整个墨韵阁,离着最近的苏瑾也被吵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昨夜失眠睡得迟,这会儿脑袋里还是迷糊的。
发出怒吼的是芸嬷嬷,她执着一块被磨尖了的墨锭,痛心疾首地埋怨着,“这可是上好的一块绛墨啊!究竟是谁如此糟蹋,竟将这上好的绛墨毁成这个样子?”
自王府设宴后,芸嬷嬷突然对墨韵阁内的大小事务都十分上心,恰逢这两日王妃贴身丫鬟沐春和沐雪因寿宴当日受了伤,正在养病,她便对院中的所有事情都十分地积极。
率先闻声而至的是沐雪,随后是明卉明霏,然后是沐春,最后才是几个懒懒散散的仆妇。
沐雪瞧了一眼在王妃寝宫里大声嚷嚷的芸嬷嬷,没有理会,直接走向了苏瑾。这两日的休息,沐雪已大致恢复。她搀扶起还迷糊中的苏瑾,开始帮她梳洗打扮。
沐春扒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明卉明霏,率先走到芸嬷嬷身边,瞧了她一眼,说话不太客气,“芸嬷嬷,究竟是怎么了,怎得令你一大清早的惊扰了王妃?”
芸嬷嬷颤颤巍巍举起手中墨锭,满眼地怒意,“你瞧瞧,你瞧瞧,这么上好的一块绛墨,怎得被糟蹋成了这个样子?”
沐春瞧了一眼,并不放在心上,“这有什么可值得大惊小怪的,墨锭坏了,重新换上一块不就得了?”
“这可是苏家主母特意送来的呀,名贵着呢!”
这话说得,顿时令沐春气不打一处来。她捏紧了拳头正欲发作,旁边寝殿里的沐雪突然走了过来。她没有理会这边的正常,反而对着明卉明霏吩咐道,“你们俩赶紧去给王妃准备水洗漱,发什么愣?”说着又转身对趴在门外往里面瞧的其他仆妇也说道,“你们也是,赶紧去厨房准备早膳,院子扫了没,廊下也都凌乱着,还不赶紧去干活,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沐春领会到沐雪的意思,当着这些王府里的人,她们三个陪嫁过来的吵起来,着实是不好看的。
见其他人走远了,沐雪对芸嬷嬷说道,“芸嬷嬷,我知你心疼这绛墨,可你也得注意分寸,就这么在王妃面前大呼小叫,岂不是让其他人觉得我们没有规矩?”
沐春也附和道,“就是,你也是苏府的老人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可是这墨……”芸嬷嬷还想说些什么,可瞧着沐雪坚毅的眼神,也只好硬生生咽下了话。
苏瑾这才明白,今早闹得这一出,是因为昨日自己的杰作。
所以说,昨日那块雕刻着松柏山石的墨锭,是苏家二夫人送来的名贵物件?送来一块墨,这是何意呢?提醒我不要玩物丧志?勉励我不能因私废公?还是激励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要活到老、学到老?
突然想起床头自己昨晚写下的《离婚协议书》,托在手中仔细又看了看,她这才安心下来。
打听清楚宸王已上完早朝,正在后殿里待着,苏瑾连忙拿着这份离婚协议,赶往书房,沐雪不放心地陪着她,身后跟着明卉明霏两个丫头随行伺候,一行四人往后殿走去。
后殿虽在后院之中,却最靠近前院,原本是宸王召见大臣、宾客的地方,可是为避人耳目,他一般都会安排在书房与大臣密会,久而久之,后殿便被改成了一处休憩的场所,后殿旁有两个偏殿,一般宸王不去妻妾房中时,都会在这里休息,偶尔也会歇在书房中。
隅中时分,府内人头攒动,下人们各司其职、忙忙碌碌。苏瑾走在长廊上,路过的下人们都恭敬行礼,一切都井井有条。
待苏瑾一行人走远后,下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自从侧妃入府,这王府内的风向好像就变了。”
“是呀,看来这个新侧妃是个狠角色,前面那些个夫人,可都折在了王妃手中呢。”
“你说的可是后院那几个冷僻院子里住的主子?”
“可不是,你刚来不清楚,她们可都是翻不了身的主儿。哎,说来也奇怪,看着这个侧妃柔柔弱弱的,没成想厉害着呢。”
“不会吧,我看着王妃挺和蔼可亲的,像是个好像与的主子。”
“哪里和蔼可亲了?这是恶的怕更恶的,一物降一物罢了,如今殿下宠着侧妃,王妃这是夹着尾巴呢,你瞧着吧,府内不会太平的。”
“可不是,倒霉的都是我们这些下人。”
……
这些话,苏瑾并未听见,可却被躲在假山石后的人听了个满耳。
待下人们走后,假山石后走出了两个人。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摇了摇扇子,没有说话,他身旁一个孩童模样的少年瞧了瞧他,冷声问道,“这种闲事你也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