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病如何了?”七王爷赵翊从繁重的公文堆里抬起了头,看向恭敬立在堂下的张伯璟。
“回禀殿下,王妃的病,并无大碍。只是……”张伯璟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赵翊果然来了兴趣,他放下手中毛笔,看着淡然而立的张伯璟,忍不住追问道。
张伯璟行了个礼,显得十分严肃,“只是王妃所住的院落,已经被府中人传成了有鬼怪作祟的煞地。”
“煞地?这是谁胡言乱语,竟敢在府中生事?”
张伯璟点点头,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不仅如此,仅一夜之间,王妃的院墙外面就被人泼满了狗血,还在门上贴满了驱魔符咒。”
“混账!王景福呢,来人,让王景福过来见我!”宸王听罢摔案而起,脸上的怒气愈甚。
十分钟后,王管家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赶了过来,昨天赵翊的威吓令他一个晚上都魂不守舍,然而一夜过后,他又恢复了往日的嚣张与不可一世。王妃的事情他早已知晓,可是王妃并不得宸王的宠爱,所以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嘱咐了手底下人多多留意墨韵阁和飞羽苑的动向,一旦有动静,便立即向自己汇报。
宸王自早朝归来后,心情便十分沉重,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信号,一回来便把自己关在后殿里。王管家深谙赵翊的脾气,本以为他会如往常一般,在这种心情极差的一天里,会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不让任何人打扰,于是他只是安排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厮在门口侍候着,自己则逍遥地躲在自己屋里消遣。
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赵翊却在这时突然指名要召见自己,他得到消息之后,立即从自己屋里往后殿赶,此刻他屋里的床榻上,还躺着一位娇媚的女子。
王管家赶来得匆忙,跑进后殿时,一个没站稳,直接被高高的门槛绊倒,整个人摔进了屋里。
王景福连忙爬起来跪好,他伸手扶了扶自己头顶上摔歪了的帽子,又拢了拢自己没有完全扣好的纽扣,一脸狼狈地出现在赵翊面前,对赵翊行了个大礼。
赵翊皱着眉头看着他如此的狼狈,心中对他的不满,已经积怨已久。
王管家是赵翊生母如妃娘娘的乳娘的儿子,这位乳娘一直陪着如妃长大,直到她被选入宫,才回乡下老家。后来赵翊被封为宸王,得以独立出宫开府后,这位乳娘便带着他的儿子前来投奔。乳娘说家中丈夫常年赌博喝酒,赌输或酒醉后便会对她们娘俩拳打脚踢,毫不客气,她们实在走投无路,只好前来投奔。宫中的娘娘念及旧情,又同情乳娘遭遇,特意嘱咐了宸王要好生照看他们娘俩。就这样,王景福凭借着这一层特殊的关系,成了宸王府内的王管家,也曾帮助宸王处理过许多事物。
可是如妃娘娘的这位乳娘的确不是个享福的命,投奔没几年,便生了一场重病撒手人寰,自她去世后,王景福便再无人管束,一颗贪婪的种子便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这些年他凭借着自己宸王府管家的身份,欺压良善,大肆敛财,不仅如此,不少投奔他而来的乡下亲戚也都相继发了财,启封城内赫赫有名的回春堂,便是他的侄子王林霸置办的,风头一时无两。
这些事情赵翊也并非是没有耳闻,就连他在府中作威作福,他也是清楚的,只不过碍着自己母妃的面子,他做的这些事情又没有切实威胁到自己,所以对她的所做所为,也并未做追究。可如今不同了,他已经有侵主欺瞒之心,他所作的事不再是自己可控的了,他便不再客气,叛主之人,不可再用。
赵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今日在朝堂之上,他因为政见不同,被圣上当堂责骂,二皇兄在一旁煽风点火,不仅要给他扣上贪功的罪名,还骂他不顾百姓死活,咄咄紧逼,居心叵测。另一头,北边战事吃紧,关系国本,圣上又偏信主和派的观念,要派遣和谈使臣前往北边和谈,朝堂此刻的状态,令人忧心不已。一时间,内忧外患,压得他心力交瘁。
被圣上责骂是大事,赵翊的邪火无处发泄。他冷眼瞧着地上跪着的王景福,和他的那双一直不停滴溜溜乱转小眼睛,仿佛正在酝酿着什么鬼主意。
赵翊蹙眉,问话的声音很沉,“王妃住的墨韵阁外面被人泼了些污秽之物,你可知晓?”
王管家冷汗下来了,刚刚思忖良久,就猜到殿下如此着急地将他招来,极有可能是为了过问此事,“殿下恕罪,这些情况我也有所耳闻,但不知是和人所为。”
“王景福,我命你在三日之内,给我查出究竟是谁在府内造谣,王妃院门外的那些污秽之物又是和人弄的?”
“诺。但是殿下有所不知,小的可是听闻,王妃知晓此事后,特意下令不许清理,说是……”王管家说到此处,特意加重了音量,“说是可以辟邪。”
“王妃说的?”
“回禀殿下,王妃说这话时,小的虽不在旁边,但是一直守在墨韵阁门外的小厮是福安,他可是亲耳听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