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屋外果然走进了一个身材苗条,穿着湖蓝色长裙的女人,这个女人的年纪不算大,只是脸上有一颗让人无法忽视的痣,正好长在左眼角,看起来像是一个胎记,让人可以直接忽略她的长相。
女人身段婀娜,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屋子里的女孩子们诚惶诚恐,立即冲她恭恭敬敬行礼,“莫姑姑。”
莫姑姑原名莫梦竹,今年刚二十岁。虽然她年纪不算大,可她眼底的沧桑和冷漠,却像极了一个看尽人生大起大落之人眼中才能有的城府。
莫梦竹原是戏班子出身,加上她天资聪颖,又勤奋刻苦,原本是前途似锦的。但她过于优秀,为小人所不容,十四岁被同门师兄欺骗,卖进了秦楼楚馆,开启了她凄苦的一生。然而即便是进了秦楼楚馆之中,由于她脸上的黑痣影响样貌,不受客人待见,她更是受尽屈辱,苟且偷生。好在最终她凭借着惊人的坚韧和天独厚的天赋,在舞蹈方面有了些造诣。有了底气,她便不再抛头露面,逐渐地成了云春阁里的舞蹈教习。
莫梦竹性格孤傲,她昂着头扫了一眼在场的人,目光立即锁定了苏瑾,“听说今日有新人进来?”
“是的,莫姑姑,这就是今日新来的,”旁边的看守用皮鞭把子捅了捅苏瑾,将她推出人群,“这丫头是马爷的人。”
看来莫姑姑在这里是十分受人尊重的,就连穷凶极恶的看守,对她也多了几分客气。
莫梦竹瞧了一眼苏瑾,脸上波澜不惊。即便是提到了马爷,她也不曾露出惧怕的神色,亦没有丝毫巴结的意思,只当是听到了一个不痛不痒的消息。她理了理衣袖,不准备再在这些事情上花费时间,她走到人群最中央,一挥水袖,先舞了一曲,开始授课了。
苏瑾从小肢体不协调,体育课勉勉强强是及格,说到跳舞这种柔美又有韵律的运动,大抵是和她无缘的,若非要说她做过什么和跳舞有关的运动,那就只能是——广播体操。
折腾了一上午,舞蹈课终于结束了,光是练习转圈,就足够令她崩溃。在一上午的练习中,苏瑾发现,这群女孩子中,春莺是跳舞跳的最好的,可另一个叫岚芷的姑娘最是好看。
下午的课是乐器课,一群人被带去了另一间房里。这间房中有一些竹藤编的矮凳,每一个矮凳前都有一个乐器,琵琶、古筝最多,还有一些苏瑾叫不出名字的乐器。众人依次选好位置坐下来,井然有序。苏瑾一样乐器也不会,只好挨着春莺坐在一起,和她一起选了一把琵琶,端起来学着她随意拨弄了两下。
趁着教习姑姑还没有来,看守也百无聊赖地蹲在屋外闲谈,苏瑾忍不住问道,“我们学这些做什么?”
春莺调了调琵琶,对苏瑾说,“为了考试啊。”
“考试?”
“没错,这里每一个月会组织一次等级晋升的考试,考上了我们的等级就会上一级。我们现在都是五等贱妓,没有资格接客不说,即便是客人瞧上了我们,我们也没有资格让客人留宿,客人给我们的打赏也都归于云春阁,我们是半点也得不到的。但是只要我们考上四等流莺,我们不仅可以从这里搬出去,有自己的房间,还能有资格接客,若是能升成三等,还能有自己的丫鬟伺候呢。”
苏瑾听得目瞪口呆,这里的女子都被洗脑了吧,竟然将这样的命运当成了努力的方向和目标,她们为什么不逃走了,为什么不抗争一下?
就在苏瑾呆愣之际,春莺的话却惹得另一波人不满,其中一个围着岚芷鞍前马后的女孩子立即不屑地嘲弄她,“就你还想爬到四等,哼,也不撒泡照照自己那德行,脸如黑炭,又蠢笨如猪,竟然还敢奢望晋级?真是笑话!这个月的晋级名额,定是我们岚芷姐的。”
“你说谁蠢笨如猪呢? ”
“说你,说的就是你!”
“哼,她连个舞都跳不好,还想升四等?做梦的吧!”
“你说谁跳不好呢?”
……
几个人突然吵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苏瑾连忙上去劝架,唯恐被外面的看守发现,结果却被几个人围在中间,劝也无用,退也不行,推推搡搡地十分狼狈。
房间的门被人推开,那个拿着细柳条的姚妈妈又出现了,她的出现,让扭打在一起的众人迅速分开,大家纷纷往后站 ,唯独将苏瑾单了出来,直接暴露在了姚妈妈面前。
姚妈妈气急败坏举着柳条指着苏瑾,“又、又、又是你,我、我刚……刚听说,昨日云、云春阁失、失火,也是因、因为你,你能、能不能给我老、老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