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苏瑾等人在睡梦中被一阵急促的敲锣声惊醒。
苏瑾原本晚上想要寻到机会单独找一趟张伯璟问明情况,可没有想到的是,晚上山寨里一直很吵闹,许久不见安静,她竟在房中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此刻听见外面的动静,和衣而卧的苏瑾立即起身,推开房门,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扑向了自己。苏瑾大惊失色,刚要后退,猛然一瞧,才发现扑过来的是蓝素,蓝素大张着双手,圆溜溜的小身体正努力往苏瑾的怀里跳。
苏瑾十分喜爱这个不认生的小姑娘,连忙将她抱起,奇怪地朝着屋外瞧,寻找着敲锣的位置。
清晨的山寨十分凉爽,丝毫没有暑热之气,天色已经大亮,但是天边慢慢升腾而起的白雾却给这座山中山寨,无端染上一些仙家之气。
苏瑾被山中仙境一般的美景吸引,不禁看得入神。直到怀中的小家伙突然用力一挣,整个人转了个圈用手指着远处两个高大的身影,苏瑾这才回过神来,顺着蓝素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一向好脾气的奎七正和寨主蓝鹰一起,两个人站在寨子中间,蓝鹰双手叉腰,奎七手握铜锣,摆出一副敲锣的架势,看来这就是山中突然想起铜锣声的原因了。
蓝素一直和蓝铃铛一起睡在苏瑾的隔壁,此刻刚从屋中出来的蓝铃铛,也揉了揉眼睛望向了寨子中央。
苏瑾将兴奋的蓝素放在地上,仍由她又是蹦跳又是拍手,自己则扯了扯一旁的蓝铃铛问道,“你哥发什么疯,一大早敲什么锣啊?你们山寨里敲锣代表了什么?紧急集合?”
蓝铃铛耸耸肩,“谁知道,他可从来没这么喊过我起床。”
“喊人起床?他还会喊人起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酒店叫醒服务?”苏瑾来了兴趣,追问道,“那他从前怎么喊你起床?”
蓝铃铛看着苏瑾,呵呵一笑,“他从前喊我啊,都是臭鞋板子、铁锹、大刀……”
苏瑾缩了缩脖子,相比起来,倒是敲锣温柔了许多。
蓝铃铛调侃了两句后,就将目光继续投向了山寨中间的蓝鹰和奎七那里,突然她又揉了揉眼睛,向前迈了一步,像是不敢置信地说道,“这个锣我好像见过,好像是……子贤从前卖艺用的破铜锣。”
“张子贤还买过艺,他从前不是你们山寨里的?”
“那当然,他可是我从山下抢……不好!”正当蓝铃铛想要一叙往事时,就看见一只褐棕色的大猴子犹如闪电一般从林间树上窜过来,直冲蓝鹰旁边的奎七。
蓝铃铛心系哥哥,习惯性想要用随身携带的鞭子卷起地上石子直接朝着猴子前面甩过去,利用石子威吓住猴子,可是她此刻刚起来,手边根本什么都没有,右手探向腰间,立即感到手上一空,无可奈何之际,她一拍面前的木栏杆,整个身体都探了出去。
此刻的蓝鹰并没有意识到任何的危险,他的心里眼里全是苏瑾和他的女儿蓝素,今日这一出,也是他故意为之,就是想当着张伯璟的面,在苏瑾面前好好地表现一下。前一天晚上在处置了沈兴旺之后,蓝鹰召集了自己的几个弟兄,厚着脸皮好不容易才问出口:到底该如何才能讨得女子欢心。
这一群土匪,在秦楼楚馆的温柔乡里有他们,然而娶个老婆在家里安稳过日子就没有他们,他们哪里知道该如何讨好女人。最后,心思一向细腻的奎七推荐道,“大嫂一向对做吃的情有独钟,这世间能够打动大嫂的,恐怕就只有珍馐美味了。大哥,不如明日你给大嫂做一桌子丰盛的野味,大嫂一定满意。”
就这样,奎七陪着蓝鹰忙活了一早上,刚做好一桌子美味,奎七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张子贤曾经卖艺时用的那面破锣,直接在寨中敲了起来。
蓝鹰瞧见苏瑾果真出了屋子,顿时喜上眉梢,正在幻想一会她会如何如何的夸赞自己,哪里会注意到危险即将降临。
奎七更是毫不知情,他挥起锣棒,正准备再敲上一锣,以壮声威。
然而,那只直扑向他们的猴子身手十分敏捷,直接荡过几棵大树的树枝,正悄无声息地迅速朝着他们靠拢,那速度和气势都令人十分不安。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只听远处传来一声深沉的呼声,“申晷!”
这声音不疾不徐,根本听不出声音主人有一丝的着急。然而就是这一声听起来毫无威吓力的呼唤,却起了大作用,眼瞧着直冲向奎七和蓝鹰的猴子突然方向一偏,朝着一旁的树上跑去,只是在经过二人身边的时候,猴子伸手一拽,竟只将奎七手中的锣棒抢了过来,然后又立即跃上旁边的另一棵树上,在树枝上连续转了好几个圈,这才卸下冲将过来的力道。
奎七和蓝鹰后知后觉,听见呼声后,二人都发现危机,当即朝着猴子冲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飞驰而至的猴子呲着牙,一副气愤的模样,转而又窜向了一旁的树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二人根本无法反应,特别是奎七,猴子夺过自己手中锣棒的时候速度太快,竟让锣棒上的木刺划伤了手掌心,鲜血瞬间沁了出来。
只见从苏瑾对面的屋宇间走出来一个少年,对着远处的猴子打了个呼哨,然后对着蓝鹰深施一礼,“大哥莫怪,七哥拿的铜锣是申晷最爱的一件物件,否则它定然不会如此狂躁。”
蓝鹰倒是没说什么,一旁的奎七用手捏了捏手心的伤口,将手中的铜锣放在一边地上,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起来张子贤在山寨之中的地位着实很高,即便刚刚的情形如此骇人,危险一触即发,蓝鹰也不曾责备他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