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奇怪,“既然这里这么危险,你们为什么都不跑呢?”
“跑?这是我们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我们能跑去哪里?”面摊老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忽然,他抬起头又瞧了一眼不远处的张伯璟,脸上的神情竟有些满足,“这不,来了个神仙,说是能做法驱魔,咱们也算是有救了,命不该绝呀。”
赵翊又指了指城中高处的那几颗人头问道,“店家,城里怎么还挂着这么多颗人头啊,天气这么热,招了这么多蚊蝇来,闹不好可是会给人畜惹来疾病的,不怕有瘟疫吗?”
瞧见赵翊伸手指向的是高处的人头,面摊老板连忙冲着他们做了一个静音的手势,然后将整个身体前倾,凑近了低声说道,“这就是昨日挂上去的,要挂三天示警,然后拉去山谷里刨个坑埋了。”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啊,为什么死得这么惨,还要身首异处,挂在城中供人展览?”苏瑾连忙追问道。
面摊老板十分健谈,他又抬头朝着高杆处的人头望了一眼,然后低声说道,“我听说,他们是勾结了罗甸国的叛逃汉军,昨日闯进了附近一个最大的苗寨作乱,被府尹廖大人就地处决了。”
“廖大人?黔州府尹廖英才?”赵翊问道。
“哎呦,这位客官,您认识府尹大人?”面摊老板立即客气了起来。
赵翊连忙摆摆手,“不认识不认识,我怎么能有机会认识府尹大人呢。店家,你是说这事是昨日发生的?你可知道他们闯入的是哪一个山寨?”
这话一说,面摊老板突然谨慎起来,压着声音警告道,“这位客官,这事可不好打听,小心咱们的……”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赵翊点点头,既然问不出什么,那就索性不再说话了,他开始低头认真吃起面来。苏瑾早就被面前这一碗热气腾腾的面馋的口水直流了,见赵翊开始动筷,自己也连忙拿起筷子吃起来。
一连吃了十几天的干粮野菜,苏瑾直接瘦了两圈,这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虽说味道清淡,但是在苏瑾看来,却别有一番滋味,她吃得津津有味,不一会儿便认认真真地吃完了一整碗。
面摊老板见他们不再想交谈,也识趣地回到自己的汤锅前,继续看着火。不过他天生爱热闹,此时来吃面的人不多,工作不太忙,他便继续瞧着不远处茶棚里的那个仙人,想再看些热闹。
一顿饭吃下来,赵翊和苏瑾也低声商量好了计策,两个人一同朝着以张伯璟和青巳为中心的人群走去,他们站在外围,准备先观察观察,弄清楚此刻里面的情形,再找机会进入。
张伯璟自从进入黔州城内后,便一刻没有闲着,相继救治了几个人之后,又来了一个附近驿站的掌柜的,这个掌柜的姓胡,是黔州城中为数不多有地位有权势的汉人。胡掌柜的祖辈曾是押解犯人来黔州流放的衙役,途中犯人因水土不服死在了路上,胡衙役便和一同前来的另一个衙役一起将犯人就地掩埋。当时因为法律严苛,不能随意处理尸体,两个人只好继续日夜兼程来到黔州复职,可当时正是朝代更替的时候,所有的地方都十分的乱,官员们更是自顾不暇,根本没人关心两个前来黔州的押解衙役。于是这两个汉人衙役商量之后,便干脆脱掉官府逃命去了。其中一个衙役因家中亲属都健在,执意要返回原籍,胡衙役则因为单身一个人,便留在了这里住了下来,后来娶了当地的苗人姑娘成了家,并干起了一间驿站。
胡掌柜是少数的有身份的汉人,城中的苗人也十分尊重他。他约莫四十几岁,几年前生了一场大病,侥幸活下来以后,肺却一直不好,总有一口老痰卡在嗓子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张伯璟听完病情后点点头,伸出手在他的喉咙处摸索了一阵,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张写好了符咒的黄符,沾上水后直接贴在了胡掌柜的咽喉处,他让众人让开一条路,并让胡掌柜正面对着那一片空出来的空地,然后手上略施发,只见胡掌柜脖子处的符咒开始收缩,胡掌柜顿觉呼吸困难,伸出两只手直往脖子上抓去,可奈何这张纸却紧紧贴附在他的脖子上,任凭他如何挠抓,都是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