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守在她身后的南风奇怪,立即低声问道,“夫人,怎么了?”
苏瑾犹疑了几秒,才伸出手,指了指山下原来营地的位置,低声说道:“你觉不觉得,这营地的火有些问题?”
“哦?”南风立即警觉起来,他抓住身边的一处粗壮枝干,半个身子都探了下去。只见山下原本的营地中的火堆似乎烧得更旺了起来,不仅如此,火堆周围百米外,还若隐若现着一些闪烁的火光,透着明亮的月色,盘山小径上更是有一些星星点点的黑点,正迅速朝着山上移动而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足足端倪了半分钟,他才猛然缩回身子,沉声说道,“不好,有人抹黑上来了。”
“是王爷?”苏瑾也紧张起来,惴惴不安地问道。
南风摇了摇头,语气里透着冷意,“咱们先回去找桑将军商量看看,这地方隐蔽,没有人特意指引,应该不容易被发现。”
营地中的桑启磊正举着个酒坛子喝闷酒,瞧见南风急急忙忙朝着自己冲了过来,奇怪地放下酒坛子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风低声将刚刚他们所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又低声补充道,“怕是下面发生了什么变数,如今悉数粮草和大半的将士都在这里,应对自然是不怕的,只是殿下临走前千叮咛地要保护好夫……保护好苏姑娘,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南风说着,就用手指向自己身后的苏瑾,桑启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原本站在他们身后的苏瑾早已不见了身影,在营中略略一寻,借着今晚明亮的月光,两人这才瞧见一个素衣女子正费力套着一个厚重的兵用铠甲,她站在后厨营帐门口,似乎正在对几个随军的厨子说这些什么。
两个人面面相觑,一起朝着苏瑾走了过去。
苏瑾还在奋力地将一件装有铁片的沉重铠甲往自己头上套,她一边侧着头往甲胄里钻,一边对面前的三个厨子嘱咐道,“好像是有贼兵来了,你们也赶紧找个趁手的兵刃拿在手上御敌,在长枪面前,再锋利的菜刀都是没用的。除非……”苏瑾一边奋力扯着冰凉坚硬的铠甲,一边随口调侃道,“你能像小李飞刀一样,将菜刀扔出去,又正好能砍在对方的要害部位。”
“姑娘,”其中一个个头略矮,身材肥硕的厨子觉得好笑,他刚刚放下手边正在切菜的菜刀,将双手在袖子上擦了两下,走到后厨营帐门前,抿了抿嘴想了一会儿,才扭捏着问道,“小李飞刀是啥,呃……是、是个啥样的人,他也是厨子吗,也是军营里的厨子?他……用的菜刀杀的敌?”
“他……”苏瑾好不容易将头从沉重的甲胄里钻出来,正努力习惯着肩颈处沉重的沉坠感,听他这么一问,也愣了一下,“他是个武林高手,用的是暗器飞刀。”
随意解释完后,她自己也觉得好笑,怎么就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心里讪讪然地嘀咕道:幸亏没说像红太狼一样,能够精准凶狠地扔个平底锅过去,不然解释起来更是搞笑。
站在他们身后的桑启磊却笑不出来,身经百战的他深知此时的危险,他素下面容,干脆利落地抹了抹嘴边的酒渍,转身对着整装束带的手下将士安排起来。一番整顿安置后,桑启磊才对着南风嘱咐道,“你带着苏姑娘躲到营帐里去,我让秦奎留下来守着你们,其余的你就不用管了。”
说罢,桑启磊立即接过身边小兵递过来的沉重甲胄,利落地穿戴了起来,然后他接过自己的玄铁大刀,轻松一跃,便跨上骏马,带着几队骑兵顺着黑影摸上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苏瑾和南风及几个精锐的亲兵藏在营中一座营帐内,帐中空旷,没有照明之物,大家铠甲佩剑,保护着手无缚鸡之力的苏瑾。今夜原本月色清明,即便营地里没有燃起任何的烛火,视野也十分的清楚。可如今身在营帐里,纵使外面的月光再好,里面也是伸手不见五指的。
由于看不见,站在黑沉沉的营帐之中的苏瑾全身都紧绷着,身体和心思都一刻不敢松懈。虽然她知道自己前后左右都是久经沙场的士兵,可心中总是不安的,这种不安不仅来自于此时的未知,更是来自于对于未来的未知。
四周静悄悄的,似乎全世界都只能闻得一颗颗砰砰乱跳的心脏。大家皆是屏住呼吸侧耳仔细听着,猜测着桑将军他们已经到了哪里,猜想着他们会如何摆平那些个黔边彪悍的苗人。
突然,寂静的营帐里突然传来了几声细细簌簌的响声,这声音虽小,却清晰可闻,就像是一些细小的触脚慢慢爬过沙土枯草上所发出来的声音一样,密密麻麻地触在了黑暗之中每个人的神经之上。
苏瑾最先反应过来,她立即反射性地跺了跺脚,低声询问站在她身侧的南风,“什么声音?是不是有什么虫子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