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世谦本就是好书之人,对于笔墨之事也颇有见地,稍稍一闻,就敏锐地分辨出了墨汁的品类,“宣州的湖墨,没记错的话,是去年八月份才进贡了朝廷,而朝廷则因为林州的坛墨数量不足而抽调了一批湖墨下发给各州府使用,看来,上京城也不例外啊!”
听到萧世谦这确切到月份的话,刘彦希不禁惊讶得往后连退了两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万全的准备之下,居然是用墨露出了破绽!
而恭王看起来对政事和朝廷毫不关心,却连朝廷什么时候下发了什么样的墨都一清二楚,看来,他根本就不是传闻中的那样不起眼!
去年八月的墨,却用来写一年多以前的案卷,这就是傻子也能听出来,非常不合理!
看来,他是要暴露了!
刘彦希一下便心如死灰,面色惨白。
“王爷王妃,有所不知,咱们家大人有亲戚是做纸墨生意的,就在宣州,因此每年都会给大人捎上一些上好的湖墨,咱家大人平日里用墨也不太严谨,都是和朝廷派下来的墨混着用的,也就是王爷见多识广,能够分辨得出来!小的听说这湖墨乃是千年古树落于湖中经过万年变化而成,本身就具有一股特殊的香味,想必上好的湖墨,香味会更加的持久吧!”一看这样的状况,师爷反而是要比府尹更加的淡定,十分从容的解释了这一切,让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
府尹到底有没有一个宣州的亲戚,谁也说不清,但宣州近些年确实是纸墨大州,硬是要找的话,沾亲带故的总能找出个把来,至于送没有送湖墨,那就更不好确认了。
师爷这么一解释,竟把看起来铁证如山的东西变得虚无缥缈了。
连王婉婉都不得不佩服这位师爷恐怕才是府衙里真正的主心骨,而府尹刘彦希,大概只是一个放在明处的提线木偶罢了。
当然,别说师爷已经这样解释“清楚”了,就是师爷没有解释,光凭这个墨不对的问题,她们不能把府尹怎么样,毕竟篡改卷宗档案,那是吏部管的事情,可不兴有人越俎代庖。
被师爷解围后的刘彦希也恢复了神色,立马顺着师爷的话说到:“下官糊涂!实在不该公私不分,请王爷王妃降罪!”
他这么先一请罪,反倒让人更加无法责怪他,乱用墨,这本就是个人习惯而已,根本不需要被人责怪。
于是,王婉婉也十分和善的笑了笑道:“府尹大人严重了,我也只是觉得这墨的味道很好闻,才多关心了一下,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可不要乱想啊!”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劫后余生的刘彦希连连点头,一副乖巧的样子,生怕自己在触动了什么未曾察觉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