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正在睡梦中,忽然被奶嬷嬷叫醒,正昏昏沉沉间,却听见说是有人来问安了,不由得疑惑:“我见这外头天未亮,府中哪个会这时候来请安?”
身边的老太爷也被吵醒了,面露不悦,问:“哪个混账干得事?”
奶嬷嬷恭敬回道:“是敏柔郡主。”
老太爷和老夫人俱是一惊,一个是想不到,本该是嚣张跋扈的人竟然现在早起问安,一个是想不到郡主这样恭敬,甚至比府上的媳妇儿们还要恭敬。
老夫人看了丈夫一眼,忙让人收拾两人,先让郡主去偏房等待片刻。
老夫人催着丈夫赶紧行动:“你莫要耽搁了,纵使是再有意见我也是不管的,只是人家一个小辈这样早的来问安,你不去,可就是长者不慈了。”
老太爷不死心,又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小厮应声:“回太爷,正是寅时中。”
等到二人抵达偏房的时候,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接着烛火与天光的帮助,二老毫不费力气地看清了淡定自若,甚至是坐着看书的郡主。
定睛一看,书名还是竹书纪年,原是一本离经叛道的古书。
许宓早早地便听见了声响,见人进来赶紧收书,等到二老坐在上座以后,恭恭敬敬地敛襟福身,两手握拳一上一下放着:“宓儿给祖父、祖母问安。”
老夫人给郡主赐座,便问:“小十一怎地起这样早?要是寅时中问安,最早也得是寅时中起身,何不多睡一会?”
闻言,许宓摇摇头,嘴唇微微上扬,又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赶紧向下压。
“回祖母的话,一则是宓儿爹娘仙去早,不曾有早起问安的事儿,想着既然来了许府,便该好生做到身为孙女的职责,不敢有丝毫懈怠。”
老夫人感叹了一句,拿起帕子揩拭眼泪,随后又问:“但寻常人家也都是寅时与卯时之交问长辈安,小十一怎地,怎地寅时便起了?”
许宓回忆道:“我原也是不知道的,但是太子太傅教导太子的时候我正在边上,便谈到了晨昏定省这件事,太子太傅道,圣人记载,古人的晨定省都是从寅时中开始,只是时人为了方便改成了卯时。”
随后又规规矩矩给二老福身:“宓儿既然是知道了这件事,便该好生的遵守,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也是宓儿应该做的事。”
听到这老太爷的脸上已经菜色一片,脾气也跟着暴躁起来,但是最后却是一言不发,气鼓鼓地坐在那里生闷气。
许宓见了忙奉上一杯茶水,一本正经的说:“既然祖父也是这样想的,那就是太好了,宓儿十分的感动,不愧是教出个个儿子都是大凌顶梁柱的许老太爷。”
老夫人动作一滞,看着老太爷险些泵坏掉的表情。
忙不迭的开口:“大可不必如此,要是因为这件事将郡主弄得风寒感冒了,这可如何是好?”
许宓听了连忙说自己欠缺考虑,就在二老放松的时候,又慢悠悠补上最后一句:“那以后我就您的主屋来请安,祖父祖母年纪大,我欠缺经验,以后就请祖父祖母不必起床,孙女远远地看一眼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