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让众人坐下,淡然道:“多谢小娘子愿意帮助荷花。”
许宓直接在一处小板凳上坐下,这小凳子工艺粗糙,高度约莫五寸,坐下去还得曲折身子,也算是一个难得的体验了,不由得将心神放在此处片刻。
片刻后抬起头看向青年,笑容淡淡,看不出具体想法:“也算是力所能及的一件小事,郎君这样辛苦的养育孤儿,这才是大功德!”
青年摇摇头,摸了摸身侧荷花的脑袋:“我也没有照顾好他们,若是能力再多一些,就能够帮助她们更多了。”
许宓笑容真切:“您这话客气了,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尽管说。”
“自然是有的,”青年也没有客气,让众人看小孩身上的衣裳,“我们的衣裳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本不该有大问题,只是这衣裳开始就是我用碎片裁剪缝上的,本来就不是新的。”
许宓忍不住上前仔细观察了一番,果然这是碎片缝制而成的,因为高超的手艺将线缝在了里头,布料颜色也是相似,几乎看不出来大规模的缝补迹象。
“这手艺真好,不仔细瞧的话,哪里看得出来是碎布缝起来的?”
青年唇角下拉,垂眸,自嘲式的笑了声:“都是我做的,原来还是很差的,但小孩不能没有衣裳穿,都说是熟能生巧,我大概也是属于这个行列。”
许宓颇有些心疼,世人皆苦,一旦摆在了面前,将郡主和平世界的观念砸碎,心中便会升起无限共感带来的心疼。
此前她问过荷花,对方说阿叔已经养了她一年多了,最早的一个姐姐现在都十七岁了,平时都是上山采药材。
郡主一方面差人去将金子兑换成粮食布匹,一方面又搭建起一座封闭的小空间,想要和青年谈话。
最后,依依不舍的荷花被桃子带走,四周只剩下了安静。
许宓先发制人:“你是京都哪家的人?”
“敏柔郡主,”青年颔首,十分有礼,“过往身份不必追究,如今在下是梁州籍的一个乡野小民。”
许宓没有被含糊过去,继续追问:“你既然知道了我的名讳,不说出自己的身份总归是有些失礼的吧?”
青年笑了笑,像是在沉思,片刻后才说:“我是京都一王侯家的,已经诈死逃离家门,过往身份自然不必追究,郡主以为如何呢?”
“自然是听你的,”许宓扬起一抹假笑,又问:“你真是在救助这些个小孩?没有别的心思?”
青年伸手推动轮椅,走到了一处石桌前,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册页的书本来,封面一片空白,许宓翻动的时候,里头写的都是人名与相对应的开销。
郡主表情复杂:“你,你这是......”
青年表情轻松,解释道:“我自然没有做亏本买卖的道理,既然他们得了我的帮助,以后自然是要一一还回来的。”
他这话怕是用来安抚这群小孩的,让他们不至于觉得自己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