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时疫规模太大,皇帝对它的重视程度堪比国丧时期,因此全城都被下了限制,禁止举办除家宴之外的宴会,总之就是一连串的尚简尚廉。
可让凌赋没想到的是,在这样彼此串门都要算上一算的情况下,竟还有愣头青来邀请他参加宴会。
“秦王殿下,在下在天下关附近长大,几年前您防御外寇的身影成为了我一生追随的目标,还请秦王殿下赏脸,来在下府邸一聚。”
一个面上明显被风霜摧残过的青年拦在了凌赋下朝的路上,满面堆笑的表露着衷肠,就像是真的见到了恩公一样。
凌赋以前没见过这号人物,有心套更多的信息,便停下了脚步跟人攀谈起来:“天下关那边能获得的教育还是很贫瘠的,也是难为你了。”
青年一摆手,面上的辛酸与欣悦把握的恰到好处:“在下算是运气比较好的,因为有亲戚在青州,在我父母过世之后便把我接了过去。我启蒙这么晚,能考上官便是万幸了。”
见人面色上看不出什么问题,凌赋便暗暗的开启了读心术,他先是感受到了一片空白,这并不超乎他的预料,如果这个人对神态控制这么好,那心态自然也一样。
凌赋打开读心术,不是为了看青年的表里不一,他真正要看的是青年一些下意识的心理活动。
做好了准备后,凌赋又说:“父母离世?是在外寇抢粮的时候去的吗?”
“是啊,那帮子外寇不讲理,骑着马就要来抢粮食,在下父母不愿意,跟他们起了冲突,就被取了性命。”青年说着面上还带上了悲痛,只是淡淡的,看上去也合情合理。
要是凌赋来做,他估计也做不得青年这么好。
可惜了,一个人的心是不会骗人的——方才这人的心里什么都没有。
看这人的年纪,在天下关那会应该已经有个十一二了,那个时候的少年人最是记仇,这么多年过去,即便父母离世的痛楚已经忘却,对外寇的痛恨却不该磨灭。
不管是哪一种情绪尚存,青年的心里都起码要有伤感或者咒骂的话。
如果没有,那么只可能这些经历不是他的。
凌赋没有戳破,只是顺着说:“近些日子皇上下诏要尚简尚廉,即便是私宴也还是少举办些为好,你的心意我领了。”
青年倒也不恼,只是带上了一些遗憾的神色:“倒是在下欠考虑了,还望秦王殿下勿怪。”
凌赋跟人错过身便要离开,却是留了一手没有把读心术关上,在走了没几步后,他忽然又回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时,凌赋终于感受到了对方内心的波动。
无名。
回到郡主府,凌赋就将刚才的事告诉了许宓,没想到她遇到了一样的事情。
“阴晴她不知道抽什么风,刚刚来了府上,说是想做东,在太傅府上为我举办生辰宴。”许宓紧蹙着眉头,直觉这其中有很大的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