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府后堂,是专门用于处理府里内部事务的地方,比起用来待客的前厅,更多了几分肃穆严正的味道。
这次后堂来的人并不算多,但是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点。
贺老夫人倚着正座闭目养神,贺夫人一脸严肃地坐在下首,站着伺候的都是经年侍奉的心腹嬷嬷们,她们像一堵严实的墙,形成了巨大的压迫感,贺茹雪和柳姨娘也在场,被这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气来,而无助地瘫软跪坐在堂下的,正是今天的要审判的对象,伊雪。
只有坐在客座上的江雯与整个大堂的压抑气氛格格不入,她变换这角度端详自己手腕上的珊瑚宝钏,嘴角还带着一丝嘲弄笑意,她是这场事件彻头彻尾的围观者。
一个家仆匆匆跑来,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启禀老夫人、夫人,大少爷那边已回了马上带枝枝姑娘过来。”
“嗯,你差事办得不错,下去吧。”老夫人终于睁开眼,眼底仍旧平静无波,倒是贺夫人眉头舒展了不少:“好呀,那孩子没事就好。”
贺老夫人扫了身旁的儿媳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这个枝枝姑娘看来很得人心啊。”
贺夫人听出了这语气不太对,立刻垂首示弱:“就是一个小丫鬟,不过难得安儿使唤得顺手罢了。”
江雯微抬眼皮往那处一瞟,心道这对婆媳可真有意思,如果不是她这个外人在这,恐怕场面会变得更热闹。同时她也注意到了她们口中唤作“枝枝”的人,把线索拼凑起来,让贺家大少爷如此心焦甚至不顾家族声名也要救的女子就是她。江雯可真想看看,这般人物究竟长成什么个模样,才让贺大公子如此疯狂。
家仆的通报的声音再度响起,贺延安和枝枝都到了,厅中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大门口,就连颓丧地瘫倒在地的伊雪也回过了头。
贺延安扶着脸色苍白,身披大氅的枝枝慢慢走进来,贺夫人的眼神始终关切地追着枝枝,但贺老夫人得见此景却生出了些许不悦。
“安儿,记得这领氅衣是你表叔从南方特地带来的,都没见你穿过几次。”
枝枝有些不安地看向贺延安,后者只扶上她的肩,加重了些许力道,没有任何言语,却令人心安。
“祖母,”贺延安回头道,“枝枝无辜遭此横祸,现在身体还没有复原,但念及此事重大,您一传召她便拖着病体过来了,其心不可谓不诚,祖母常居庙宇修行,自是菩萨心肠,应该是能够体谅的吧。”
这样一来贺老夫人当然再没话说,但脸上还是不自在,坚持把贺延安叫到了身边,不让他再和枝枝挨得那么亲昵。
而江雯在看到枝枝的那一刻却愣住了。那小姑娘虽然在病中,也能看出清秀可人的眉目,虽然脸上还有未脱的稚气,但也能断定今后肯定会出落成一个大美人,但让江雯惊讶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她在看到枝枝的脸时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袭上心头,可却总也记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