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原脸上也是疑惑:“奇怪,我看二少爷的脉象,并没有什么患病的迹象,二少爷,你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吗?”
贺礼成照实回答:“胸闷,头晕,浑身没什么力气,我自小就这样,看了多少大夫都不见好,后来有个云游和尚给我算了命,说是清净之所才能养得住,祖母疼惜我,就把我带到了寺庙里,就算回到家我住的地方也会几经洒扫,服侍的婢女也要经过斋戒沐浴,所以你们也看到了,婢女不太喜欢到我身边。”
贺礼成是自嘲地笑着说完这番话的,但让枝枝和秦原都听得很不是滋味。
秦原看过他的舌苔之后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神色为之一变:“二少爷,你诚实地跟我说,你幼时看大夫的时候,老夫人、夫人会不会一直在你身边问你哪里不舒服?”
贺礼成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神情有些沮丧。
“究竟是怎么回事?秦太医你给我说说,我不明白。”枝枝毫无负担地打破了他们这打哑谜的状态。
秦原道:“我以前也给孩子看过病,幼童的还不能像成人那样精确地描述自己哪儿不舒服,尤其若有个恨不得替孩子生病的热心长辈,往往就会替孩子说身上有哪些不适,问孩子往往也只会点头。我从听贺老夫人的为人,似乎也在此列,而且府上大少爷出事后,就更紧张二少爷的身体状况,所以想必是多方关照了,那些请来的大夫看老夫人那么焦急,也不敢弗了她的意,于是开了一堆聊做安慰的补药。”
秦原的话已经说得很含蓄,但就连枝枝也明白了意思是老夫人施压太过,导致当年二少爷和大夫都过于紧张,这才弄出个迁延不愈的疑难病症来。
贺礼成也想起小时候的光景,那时父亲特别宠爱柳姨娘,母亲时常和父亲吵架,自己年纪小害怕,总畏畏缩缩地躲着,祖母就断言他身上有病,延医请药搞了好大排场。而每当自己看病时,父亲母亲就会搁置那些争吵,来到自己面前说上几句关心的话语,久而久之自己便也认为看医生吃药是常态。尤其在大哥出事的时候,自己完全吓懵了,那是真的大病一场,祖母日夜抱着自己哭,说自己是她唯一的指望了,再出事那可怎么得了。往后进入寺庙,几年的清修祈福,那都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多谢秦太医,你果然妙手仁心……”贺礼成想对秦原笑一笑,却始终牵动不起嘴角,“只是,心病难医,如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夫说诊不出病,那不应该就是没事吗?”一旁的枝枝插了一道,惹得贺礼成侧目,只见她拧着眉头,神情十分认真,“二少爷身子没大碍,就是一直被人说病了,自己也当了真,是吗?”
秦原点点头:“倒也可以这么说。”
枝枝再次转头看向贺礼成:“二少爷,从前你也觉得自己病了,但现在不一样,你觉得会好,那就是走出病魇的第一步。”
秦原也附和道:“枝枝说得不错,心病还需心药医,能让二少爷振作起来的大夫,就只有你自己了。我先不开什么方子,二少爷你要吃一些肉糜蛋羹复一下元气,那样才能受补,待你好些了我再来看看,为你定制一副调整体质的方剂。”
贺礼成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淹没,心中既是感动又是酸楚,感动的是两位此前几乎没有什么交情的人奉上如此真诚的关切,可对比贺家人这几年来貌合神离的勉强相处,总难免心酸。
“多谢二位,贺礼成无以为报,今后定然不负此番恩情。”
枝枝展眉一笑:“这都是大少爷托付我们办的事,二少爷应该好好谢谢他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