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求证枝枝的身世,江珧特意往红楼跑了一趟。
因此事极为隐秘,江珧不敢托付他人,但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行踪身份,于是换了一套粗布衣服,沾了圈胡子作了伪装才前去登门。
江珧一进门就说要找人,小厮看他穿着朴素,差点把人赶出去,还是他及时掏出银子才得到了和管事嬷嬷见面的机会。
塞了银子之后,江珧被领着上了阁楼,阁楼包间里一个人也没有,而且有股说不上来的怪异气氛,只有桌上冒着热气的茶才昭示了这是个待客的地方。
江珧小心坐下去,但没有喝茶,那股诡异仍在他心头萦绕不去,大概拿人来当买卖的地方总会有些别扭和不适。
等到茶也不冒白气了,身穿绫罗的微胖才姗姗来迟,一来就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江珧。
眼前的男人已年届中年,身上穿的也只是最普通的棉布衣,表面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嬷嬷阅人无数,很轻易便看穿了他的伪装。作为庄户人家,皱纹少得不正常,尤其那双手,不见什么茧子,指甲里也干净得过分,得见此状,嬷嬷心中暗暗拉高了警惕。
“这位大哥,听那小子说,你是要找人。”
“对,还请嬷嬷多费心。”江珧站起身来故意笨拙地作揖,还在兢兢业业地做戏。
嬷嬷忙挥扇子让他坐下:“不必客气,能帮得上的老身准帮,你是想买一个会干活丫头呢,还是温柔体贴能照顾人的?我这儿的姑娘你放心,保准个顶个地好,平常都是供大户人家的呢,但看你远道而来,帮个忙也无妨。”
“不不不,嬷嬷你误会了。”江珧急忙摆手,“我不是要买人,是想打听一位姑娘的来历。”
嬷嬷更加警觉起来:“哦?敢问是打听谁。”
“就是,就是贺大人府上的枝枝姑娘,请问她是从什么地方买过来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还觉得我们是拍花子拐人的?”嬷嬷瞬间变了脸色,语气也不再和善,“我可告诉你,我们这儿买姑娘都是过了官府的,户籍册、卖身契样样齐全,可不能随便诬赖人啊。”
江珧连忙解释:“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在被下逐客令赶出去之前,掺着事实急匆匆编了个谎话:“我之前在路上无意间看到了枝枝姑娘,感觉长得很像我一个亲戚的浑家,他们夫妻早年间时运不济确实卖过一个女儿,可后来却后悔了,但人也找不回来了,所以看到那么巧的事总得问一问吧。”
嬷嬷听到这话,收回了把人往外推的手,扇了两下扇子心中已有了数,微微一哂道:“这位大哥,不是我说,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你只凭一眼,怎么就能认出那就是你亲戚家的孩子呢?”
“唉,你这话说得也对,所以我想问清楚,她是从哪里买来的?你告诉我,我去寻访,行吗?”
“城里乡下,塞北江南,我们这儿哪的姑娘都有,不记得那许多了。”嬷嬷漫不经心地说,摆明了是故意气他,但看到江珧瞪着眼睛吹胡子的时候却换上副笑脸,伸出团扇拍了拍他的肩,“大哥,稍安勿躁,听我慢慢跟你说。”
“京城不比乡下,是个讲规矩的地方,从我们红楼走出去的姑娘有两样硬规定,一是确保姑娘身世清白,二是人出去了之后就断得干干净净,绝不纠缠。你想,要是姑娘在主人家面前得脸,什么爹爹妈妈七大姑八大姨都找上来要赏赐,我这生意还做不做得下去?你刚才也说,你的亲戚把女儿卖了,那就说明亲缘已尽,听我一句劝,不要再纠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