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抓获了一个可疑人犯,可我对此抱有疑问,所以想去刑部大牢里当面问一问他。”
“那你应该去找刑部的人,为何来投老夫的门?”
话说到这里,贺延安也不得不提起自己的苦衷:“因为我觉察到有人想在这桩案子中横插一手,而且连我父亲也希望能快点结案,不希望我参与其中,他已经拜访了刑部的阎大人,不让我去探监,所以我没办法,只能请徐阁老您出面,请您看在我们有师生名分的面子上,帮学生这个忙吧。”
徐阁老捋了把银白的胡子:“你还没回答老夫刚才的问题,你是为什么想去见牢里的人犯?你父亲都不想你和案子有牵扯了,为什么不顺水推舟呢?真是为了那个人不要遭受不白之冤吗?”
贺延安垂下眸子,说了实话:“实不相瞒,学生还没有那么高洁的操守,那桩案子牵涉到我一个重要的家人,我怀疑有人拿那个人犯当遮掩,掩盖其真正意图,如果不查清楚,我和我的家人都会陷入没有尽头的担忧之中。”
徐阁老舒了一口气,但脸色也严肃了起来:“那你直说不就行了?拿什么苍生万民来当幌子,是不是觉得这样的理由特别冠冕堂皇?”
贺延安心内一紧,忙道:“学生没有这个意思,但朝中若有奸人当道,岂不是也是为祸苍生。”
“但那终究是出自你的私情,拿漂亮的理由办自己的私事,这种行为只会养出一个虚伪的人。”徐阁老目光灼灼地盯着贺延安,“一屋不扫无以扫天下,我说那话当然不是要人人都超凡入圣废弃私心,但你是读过圣人教诲将来要入朝为官的,如果习惯用大道理来为自己的私心开道,那也绝非苍生百姓之福。而且这事与你家人有关你便要管,那以后碰到和你没关系的事,你就都不管了吗?”
“学生从没有这样想。”
“你是没有这样想过,还是连你自己都没发觉?”徐阁老冷眼看着贺延安,“你这样的年轻人老夫见得多了,初出茅庐的时候满腔都是义愤填膺,但总逃不了被现实教训一顿后立刻心灰意冷怨天怨地。听老夫一句劝,以自身前途为最先的,终究会为官运折腰,为求光宗耀祖的,早晚也会为保全家族而让步,老夫若没记错,你贺家也是诗书世家,但到你父亲那辈颓势已显,就指着你振兴门庭,那你也早点想清楚吧,想做的究竟是什么。”
书房里徐阁老对贺延安开展了不留情面的训诫,而此时留在会客厅的枝枝和孙成虎也等得很着急了。
“那少爷真的说得动阁老为我们出头吗?”孙成虎脸上尽是怀疑。
“不知道,你要等不及就自己去问吧。”枝枝心里也为贺延安抱不平,费那么大力气帮他到头来还要落不是。
孙成虎见枝枝有点生气,忙凑上前道:“我没有怪他,只是我们就只能在这干等吗?好不容易跑出来了,难道要像累赘一样一点忙也帮不上?”
“那,那你想怎么样?”枝枝试探着问。
孙成虎左右瞧了瞧:“反正他们也没拿我们当回事,就上了一回茶连个招待的人也没有,不如我们悄悄去找你家少爷?”
“这怕是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有道是人多至少能帮个场子,你家少爷现在在别人家里势单力薄,我们去偷偷察看一下情况究竟怎样了,若顺利就悄悄回来,如果有什么意外嘛……也能让气势上不落下风。”
枝枝听了他的话低头陷入了沉思,虽然她现在很担心少爷,但还是觉得孙成虎这个提议太冲动太鲁莽了。
孙成虎见枝枝为难,也只能叹气,可他现在已经再耐不住性子,于是决定自己行动,走到窗前纵身一跃,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