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延安看着眼前的闹剧和一脸无措的徐阁老,也不想再做什么伪装,走过去和枝枝一同跪下了。
“阁老,这两位都是我带来的,这位姑娘是我的家人,而那一位,”贺延安看向倒在地上的孙成虎,“他是监牢里羁押人犯的弟弟,因救兄心切,也一起过来了。”
徐阁老胡子捋了一遍又一遍,最终重重叹了口气:“你们这不是胡闹吗?你以为老夫是有意刁难?可是以你现在的身份,有什么份量去要求翻案、彻查呢?”
“学生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着有一分力便出一分力罢了。”
“还是为了你的家人?我也再问一遍刚才的问题,你为了家人可以不顾一切,那以后为了百姓也会如此吗?如果家人和天下苍生放在了秤杆的两头,你又该如何抉择?”
贺延安没有说话,徐阁老继续道:“也许你现在不能理解我的做法,但等你进了官场,就会知道你今天所作所为是多么冲动幼稚。老夫也是看在你确实是个可造之材的份上才与你说那么多,不然一开始就不会见你,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贺延安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失落,徐阁老这番话不仅拒绝了他,而且还对他的内心造成了强烈冲击。
枝枝看到贺延安的神情,内心很是煎熬,最后在极限的犹豫与自我逼迫之中还是选择了站出来。
“阁老大人!我知道我人微言轻只是个小丫鬟而已,可是我与少爷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我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是真的想要帮助我和孙成龙,这绝不能单单归咎到私心上。”
“呵,你一个小小女子知道什么?他为了自家人那么出力,就是内里私心太重,怎能期望他无私为民。”
枝枝立刻接道:“圣人也说孝悌友爱推己及人,如果一个人连父母家人都不顾的话,又怎么能相信他会待天下人好呢?”
“你说什么?”徐阁老眼睛圆睁,似是很难相信眼前的小姑娘竟能说出这种话。
枝枝和顺地低下了头,避免自己锋芒太露招致厌烦:“这些话也是少爷教导我的……我虽不能完全明了其意,但是也一直引以为指导自身的金玉良言,少爷连一个出神卑微的婢女都尚且如此对待,怎么会是个势利自私的人呢!”
徐阁老盯着枝枝眼睛始终不移开,终于从她低头陈述的神色中看出了她到底像谁。
“你……你是!”徐阁老后退两步,转向贺延安问道,“她究竟是谁?”
“她是我府上一个丫鬟,这次的事件也确实与她相关……”
接着贺延安就把案情和他所疑惑的地方一一像徐阁老陈明,徐阁老越听脸色越凝重,目光还是落在枝枝身上,像是生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了似的。
“原来如此,没想到这其中竟有如此曲折的因由……”说完,徐阁老没有看贺延安,还是继续对着枝枝问,“你如今多大了?还读过些什么书?”
枝枝忐忑地回道:“我、我也不知道我确切的年纪,当年嬷嬷把我送到贺家的时候说我大概十一二,现在三年多过去了……书都是跟着少爷念的,读的不是很多。”
徐阁老低头掐指算,最后点了点头,对贺延安道:“你说的事我可以帮你,但也只是写封信给刑部通融,让你进去看人犯一眼,其余老夫不敢保证,毕竟确实以你的年龄和资历,估计很难查出什么。但不帮想你也不会善罢甘休,要再闹出什么大事,那才难以收场。”
贺延安听徐阁老那么说,又惊又喜,连忙拱手道谢。
徐阁老摆摆手:“罢了,谢谢这位姑娘吧,难得一位女子能有如此见地,贺公子,以后记得也要善待她啊。”
贺延安满口答应,看向枝枝,二人相视一眼,欣喜庆幸,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