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黄酒楼,是京城一家知名的风雅之所,建在临江的山上,可以俯瞰全城风貌。
因其绝佳的位置和寓意“飞黄腾达”的店名,吸引了不少士子学生在此饮酒聚会,诗兴来时便在墙上题词作赋,酒楼由此声名更盛。
有这样的渊源,也无怪李季同一行会和杏坛书院的人起冲突,并且谁也不想让。
虽说酒楼里抢不抢得过风头与闱场的发挥无关,但是文斗气焰被压一头总归会打击士气,而且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贺延安被李季同拉着进酒楼的时候,里面已经全部是杏坛书院的天下,顶楼上书院学子们举着酒杯围着一个戴青巾的年轻人,口口都是奉承之语,而贺延安眼熟的文瀚书院的人,都聚在角落里,一脸的闷闷不乐。
“兄弟们,我把贺兄找来了!”
贺延安本想不动声色地过去,但马上就被李季同的大嘴巴公告了天下,瞬间整层楼的目光都汇集到了他身上。
这些目光有期待有不解也有不屑一顾,总之,贺延安明白,自己已经被架上了高台。
“哼,什么贺公子,放弃吧,你们再搬什么救星也比不上唐远的。”
杏坛书院的人率先出言挑衅,文瀚书院这边也有人忍不住了,上前争执起来。
李季同见状,连忙一边把贺延安推到台前一边说:“兄弟们,可别伤了和气呀,本来我们只是切磋文墨,不能变成比试身手呀,那不就成了有辱斯文?”
听他这么说,双方拳脚暂歇,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各执一词,把对方贬得一文不值,那边厢被簇拥着的唐远也转过身来一瞬不瞬地打量贺延安。
“好了,都安静!”李季同张开双手,左右各拿着一锭元宝,银子的力量可比语言大多了,场上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方都静了下来。
李季同对现在大家都在听他说话的状态很满意,咧嘴一笑,把元宝垒在桌上,抱拳致礼了一圈:“小弟不才,不通文墨,只能拿这些俗物来给各位助助兴啦,先说好,只是切磋,谁也不许较真啊。”
“文无第一,这要怎么切磋。”贺延安突然发言,一下切中了要害。
联文赋诗这件事,向来都是供人嬉玩助兴的,真要比起来也没有什么标准,难免总会有人觉得不公,尤其出银子的是文瀚书院这边的李季同,就算胜了对方也总有话说。
不过李季同丝毫不绝苦恼,仍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没事,我都已经想好了,把作诗的题目装在签筒里,抽签为题,以半柱香为时间限制,作不出的人判输,怎么样?”
贺延安又道:“只是作诗并不很难,拿平仄韵脚去套题目就行了,万一题目抽完都没有分出胜负呢。”
他说这话十分平静,完全就是对规则提出疑问,但在有些人听来,却不太是滋味了。
贺延安觉得作诗简单,只要熟识规则,拙劣地去凑韵脚也能忸怩出一首,可就是这样,文思一般的人也是要咬笔端半天才凑得出的,遑论在半柱香的时限下在众目睽睽之下作诗,贺延安的话无形中把这些人给得罪了。
唐远更是从贺延安一进门就一直关注着他,听他此语,好胜心也一下子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