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礼成让出地方给枝枝,让她和兄长说会儿话。
枝枝站上那高台,哽咽了半天,只唤出一声“少爷”。
贺延安这时才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他可以不顾父亲的权威伸张自己的想法,有什么责罚他也不畏惧,可是让关心自己的人忧心,那是怎样一种罪过?
“枝枝,你不用担心,我没事。”
枝枝拭去腮边的泪,稳了稳情绪:“三日幽闭思过,还不能进食,怎么能算没事呢?”
“真没事,”贺延安语气没有一丝颓丧,“本来还想当作一次修行,而且你不是给我送了干粮?我这就吃,不会饿着的。”
枝枝知道少爷是在安慰自己,心里不由升起愧疚之情,贺礼成见气氛僵住了,插科打诨戏谑了一句:“还得是枝枝来,我送的就不吃。枝枝你也好好劝劝他,这么聪明的人居然做出此等蠢事。”
枝枝听了贺礼成的提醒,绞着帕子低声道:“少爷,你为什么那么直接地弗了老爷面子呢?纵使有意见不合之处,也可以慢慢规劝呀,不管怎么说,少爷和老爷也还有着父子天伦,不如少爷去给老爷道个歉?也许老爷气消了就不会再责怪你了。”
贺延安听罢这话静默了一阵,而后也不再说些套话,直接问:“你难道想让我答应和江雯的婚事?”
枝枝的脸登时红来了,支支吾吾地说没有,但还是劝了一句:“少爷不想答应婚事,也可以用更加委婉的方式拒绝,如今这样,江家那边不知会采取什么后招,老爷也觉得丢了面子要责罚于你,这是何苦呢?”
贺延安收起了方才的玩笑态度,敛起眉目认真道:“枝枝,你还记得我们和江雯相遇的几次场景么?”
枝枝怔住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应了一声。
贺延安继续道:“江雯此人,心机深重颇善钻营之道,你在京郊遇险那次我始终怀疑和她有关,但却查不到确切证据。这样的人,近她一分危险一分,不如早早疏远让她死了心。至于父亲,我没指望能说服他,而且若我因此事与他起冲突,就说明以后摩擦矛盾的日子还很多,我不能尽顺从之道,在祠堂跪上几天,就当是我的悔过吧。”
枝枝听到这番话之后完全愣住了,贺延安的既在情理之中,又在她意料之外。说合乎情理是因为他果然不是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顶撞老爷的事,行事总有他的一份考量,而意外的却是,枝枝想不到,她自己居然在贺延安的考量之中占那么重的位置。
“少爷……枝枝明白你的意思了。”枝枝攥起手,放在了胸前,胸膛里的那颗心不再发慌乱跳,“你有你的远大志向,枝枝相信你,也会支持你的。”
贺延安在里面笑道:“果然枝枝是知我之人,放心,我明白自己要做的是什么。”
“嗯!”枝枝重重地点头,然后又提高声音道,“少爷你尽管向前走,枝枝一定会跟在你身边的。”
然后枝枝又叮嘱贺延安好好吃东西喝水,她知道自家少爷一旦专注到忘我的程度就会废寝忘食,如今她不能在旁照顾,就只能多嘱咐几遍了。
此处虽没人,但也不能多待,把该说的话说完了之后,贺礼成便提醒该是时候回去了,两人隔着墙一番惜别,最后枝枝跟着贺礼成离开小院,整个过程似乎除了他们和排位上的贺家先祖,再没别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