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延安不知是谁在外面敲门。把手上的纸张全都烧尽之后才起身去迎客。
门扉一打开,发现那里站着神情局促的孙成虎。
“你怎么来了?枝枝今日不在家。”
孙成虎挠了挠头,把酒壶架在门边上:“我知道她不在,我这趟是特来找贺大公子你的。”
孙成虎这话没撒谎,要是枝枝在这他还不会来,这次是专门来找贺延安谈谈的。
贺延安不解地看了看客人,然后向里撤步:“请进吧。”
于是孙成虎便拎了小坛酒进了院子。
他看到院里摆着一个火盆,里面还有冒着火星的灰烬,于是好奇地走上去观瞧:“这是在干什么?烤东西吗?”
“哦,练字废的纸张,没地方放,索性就烧了。”贺延安随口搪塞了个理由,孙成虎也没怀疑,点点头拉了张凳子坐下借着余热取暖:“早知道你在动火,我去路上打点栗子来,正好当下酒菜。”
贺延安低头笑了一声,道:“不好意思,你来也没什么招待的。”
孙成虎拍拍酒坛:“没事,我带着的,酒是老巷里一个老伯酿的黄酒,我倒觉得滋味不输大酒楼,还有一包蚕豆,够解馋了。”
贺延安点点头,说了句确实不错,然后回厨房取了两只小碗,坐下与孙成虎对酌起来。
“你那天晚上到底去哪了?我们去城隍庙和郑雷那儿都没找到你,枝枝也很担心。”
听到枝枝担心自己,孙成虎摸着酒碗亮出来一丝笑容,可很快又因为不好意思憋了回去:“呃、唔……我也知错了,不该那样冲动,你做得也不算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不想和有钱的当官的打交道是我的事,不该强加到枝枝身上。”
贺延安抬眼孙成虎,一边眉梢不由挑起,才几天没见这人,怎么就转了性子?
孙成虎眼神飘忽,不敢去看贺延安,低头默默给自己灌酒,他才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喝醉了在酒楼大闹,被老板娘娘给训了一顿骂醒了。
那天晚上的事,孙成虎就记得自己迷迷糊糊喝了很多酒,然后来了个女人对自己问长问短,就在自己失控地控诉为什么枝枝总想到大户人家那儿当差的时候,突然一瓢冷水兜头泼下,把酒一下子给泼醒了。
孙成虎愣了半天才抬起头,看到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壮硕的女人,女人见他终于回神,一手叉腰一手举瓢指着他骂:“堂堂大男人,因为一个女人落成这副德性,而且你的说什么混账话?自己不思进取还不让人家去,叫人家怎么看得上你?”
孙成虎就傻站着让老板娘骂了个头,她对付醉鬼疯汉是最有经验的,像这样看起来没有身份也没有钱的,直接让人摸了他的钱袋扔出去就行,可是这回这醉鬼嚷嚷的话把老板娘给气到了,所以亲自过来处置。
听完老板娘的训话,孙成虎一直以来钻牛角尖的心忽然一下豁然开朗,他最讨厌别人劝他去寻功名、靠攀附权贵出人头地,可今天怎么摇身一变他自己变成对人家的路指指点点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