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雯站在府门前张望了很久,她几乎从没像现在这样紧张过。
成长环境逼得她年少老成,十岁出头的年纪就随父亲出入各种宴会场所,无论什么大场面也不见她怯场过,可好像自从遇到了枝枝,她就一直很狼狈。
想起那张面孔,江雯不由得攥紧了手上的丝绦,她让自己当众在闹市上出糗、她害自己被嘲弄耻笑,最重要的是她还挡住了自己的去路,不管是与贺延安的姻缘还是成为驸马府唯一郡主的宏愿,路上总有那丫头的身影,这是江雯断断不能忍的。
背负着庶出私生女的名头爬到现在有多么不易,那些苦楚江雯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品尝,她自认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争取而来,可是那个丫头凭什么就那么好运总有贵人相助?贺延安不知道为什么着了魔似的拼命对她好,把她以后的路都给算好铺平了,而且她还长着一张与大长公主有六七分相似的脸,不管她是不是失散的长宁郡主,那张脸无疑会给插上青云翼,皇上对她的关注就是最好的例子。
凭什么?凭什么那丫头就可以那么好运,轻而易举地得到自己梦寐已久的一切。
江雯越想心里越愤懑,手上的丝绦被撕扯坏了也没有察觉,最终还是挂着金铃的马车将她唤回了神。
她和父亲有约定,出去办事若成就把金铃挂上,留在府里的人听到铃声便好提前准备应策之法。江雯听到那串清脆的铃响,脸上瞬间绽放出神采,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今日肯定有贵客来了,我一早就听到喜鹊在枝头闹得可欢呢。”
马车停稳,萧璟聿挑开车帘,见笑脸人迎上来心情自然也是上佳:“是吗?表妹竟然学会了未卜先知,难得啊。”
“原来竟是陛下!”江雯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忙吩咐身边的丫鬟道,“快去,快去,把那盒金骏眉给沏上,仔细吩咐家人们守好规矩,切莫冲撞了真龙。”
萧璟聿抬手拦阻:“诶,不用忙,自家亲戚,那么客气反倒生分了,我这次来就是侄子来看望姑母,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江雯闻言马上蹦蹦跳跳地挨上来:“只是侄儿来探望姑姑,表哥就不来看看表妹吗?”
萧璟聿见她一派天真烂漫模样,心中更觉得该帮这个表妹一把,玩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当然,表妹所期望的事,就交给表哥吧。”
江雯立刻笑开了花,福身谢道:“那表妹就先谢过表哥了!”
在江氏父女的簇拥下,萧璟聿进了驸马府,他的姑姑大长公主萧流逸还是一如既往住在自己清净的禅院不与外界多往来,能进去的就只有他一人。
辞别了那两父女,带着他们沉甸甸的期望,萧璟聿走进了姑姑的小院,这院子与他上回来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就如同萧流逸十几年来一直不变的牵挂女儿的心。
这个时辰,萧流逸照例在佛前默诵经文,随侍的嬷嬷看到了萧璟聿来,也被他眼神示意不要打扰,待殿内之人诵完了那卷经嬷嬷才走过去轻声通报。
“殿下,皇帝陛下来了。”
萧流逸缓缓睁开眼,转过头去,露出朝霞般令人温暖的笑容:“皇上,今日怎么又有闲暇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