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俊虽然不算是什么大人物,但也不是个心胸狭隘的小人,才不会在乎刚才那个没礼貌的小子呢。尤其是黎先生对病人的关爱,实在是能打动人心,陆英俊的心也是肉长的,还怎么好意思计较这些小事呢?
陆英俊说:“黎先生,既然是公干,我也就没必要拐弯抹角了,这次来,想找你了解点事情。”
黎先生说:“请讲。”
陆英俊看看林穗说:“林顾问,你说吧。”
林穗拿出一个本子来,她边记边问说:“黎先生,听说您以前是在太医院做太医的,是吗?”
黎先生说:“是,从光绪末年到宣统结束,一直在太医院做御医。”
林穗说:“您主要负责什么病呢?”
黎先生说:“全科,你也知道,后宫里女人多,妇科病居多,然后就是伤寒,胃病,失眠症之类的病,我都治。人吃五谷杂粮,得的病也是千奇百怪,遇上什么病就治什么病。”
林穗说:“您是哪里人?”
黎先生答:“雷山人?”
我插了一句:“是苗疆圣地的那个雷山吗?”
黎先生说:“我是苗人。”
我说:“传言苗人善于用毒。”
黎先生摆着手说:“不要听信谣言,这些谣言不切实际。”
我说:“空穴来风,必有出处。”
黎先生说:“都是以讹传讹罢了。”
我说:“黎先生,你听说过一种毒药吗?这种毒药有轻微的香气,沁人心脾那种,人少量闻了之后会产生幻觉。要是量大的话,能让人陷入一种假死状态,睁着眼,坐着,一动不动,不腐不烂,不死不活,就像是一盆花在那里,虽然活着,但是你不会觉得它有生命。”
黎先生看着我说:“你何出此问?”
我说:“黎先生,您知道这种毒药吗?”
黎先生摇摇头说:“我闻所未闻。我想知道,你见过这种毒药吗?我有所耳闻,说北山别墅出了灵异事件,是不是和这毒药有关?”
林穗说:“既然先生问了,我也就不隐瞒了,我们就是为了那件事而来。”
黎先生站了起来,伸手一挥说:“我这里全是救人的药,没有害人的药。不过这救人的药要是用量不对,也就成了害人的药,比如砒霜。用量适当,可以治疗哮喘和疟疾,化痰止咳也有奇效。但是,我从来没见过几位说的这种毒药。另外,我这一善堂也从来不研制这种害人的药,正所谓是,但愿世间人无恙,何愁架上药染尘。”
我说:“黎先生的胸襟晚辈很佩服。”
林穗说:“黎先生,那么您帮我们分析分析,谁有可能有这种药呢?”
黎先生说:“我从来没听过这种奇毒,我是真的没有办法给诸位答案。”
我说:“黎先生,我要是告诉您这药以前是用来做什么的,也许您就能有所感悟。”
黎先生说:“那就请阁下明示。”
我说:“康熙年间我国废除了殉葬制度,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用活人殉葬的事情了。但是制度是制度,私下还是有殉葬的事情发生。这种药,就是用在殉葬上的,让活人服用之后,变成一个活死人,随着墓主人常埋地宫,几十年不腐不烂。这种药,应该和您同一时期存在于宫廷,您想想,到底谁会有这种药呢?”
黎先生这时候突然怔住了,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过了十几秒,他说:“难道是他?”
我们三个互相看看,陆英俊说:“黎先生,您想起谁了?您想起谁了尽管说,对不对,或者是不是他,不需要您担责任,我们自会求证。”
黎先生说:“我能到太医院完全是因为我的老师杨公麟,他和我是同乡,威望极高,当时也深受太后器重。本来我以为他在宫里主持太医院,但是我进了太医院之后就很少见到他,不过一直是他在主持国葬和祭礼。官拜一品,太子太保,负责东宫安全。”
我摇摇头说:“我们要找的人,不太可能姓杨。”
黎先生说:“苗姓为蚩,读音为羊,汉姓便为杨,但凡是苗人姓杨,均为蚩姓。”
陆英俊顿时站了起来,大声说:“此人现在何处?”
黎先生说:“东街眉毛胡同,三十六号乙。三年前我去看望过老师一次,最近这三年病人实在是太多,也就没顾上去。说到这里,我对老师心里还是有愧的。借此机会,我就带上薄礼随几位走一趟,问个清楚。”
林穗站了起来说:“事不宜迟,我们说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