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书房内,只点了一根幽暗的蜡烛。
蜡烛的灯花在风声呼啸之中剧烈地抖动着,终于唰地一下熄灭了。
虽说还是白日,但书房陷入了灰蒙蒙的阴暗。
李成虎倒是轻松下来,笑眯眯地坐在了椅子上,拿起一块糕点就送进了嘴里。
从来没觉得这夹杂着黄沙的糕点这么甜,果然人生的喜悦就应该来自于敌人的痛苦。
他笑得越是开心,鱼初尘越是觉得刺眼。
鱼初尘幽幽地开口:“李城主,你可真是让人失望啊,你真的不怕死吗?”
他那张愁眉苦脸的容颜布满了杀机,腰间别着一把冷血森森的长刀,血迹似乎还都是新鲜的。
李成虎饶有兴味地看了一眼鱼初尘的那把长刀,啧啧有声地摇了摇头。
一双精赤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屑,嘲弄地道:“哎哟,殿下,你就别拿你那把只能杀杀下人的刀吓唬人了。”
李成虎是真的不怕,不怕死也不怕鱼初尘。
他从来不认为区区一个鱼初尘就能要了自己的命,而且现在的李成虎,心无软肋。
连女儿都安安全全地离开了边城,他一个孤家寡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丞相愤怒地伸出手指指着李成虎,后知后觉地咆哮起来:“我明白了!你早就和鱼怜微有所预谋!”
说好的耿直人设呢,怎么这个武将也不太老实!
已经开始和一方接洽了,居然又暗搓搓地选择了另一方!
鱼初尘真的很想一刀砍翻眼前的男人,但是现在他根本没法这么做。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真的砍了,也未必砍得过。
曾经的李成虎在朝堂之中声名赫赫,几乎能和名震天下的洛华山并驾齐驱。
李成虎的本事,不是吹出来的。
李成虎斜着眼睛看看两个人,含笑说道:“二位还有什么事吗?要是没事的话,就先走吧,你们只是失去了五万兵马,又不是什么大事。”
五万兵马还不是什么大事,那什么才是大事?
鱼初尘被这杀人诛心的话气得一个哆嗦,但还是用仅剩的理智维持住了自己的体面。
他装作镇定地道:“鱼怜微一定没把兵马带走吧,就布控在边城外面钳制我?”
李成虎细细地想了想和鱼怜微密谋时候得到的叮嘱,倒是没不让说这一段。
于是他放心大胆地点了点头,深深地喟叹道:“没错。你们现在根本无法进入腹地,你们已经被大周朝流放了。”
鱼初尘心底最为恐惧的事实得到了印证,他的脸色骤然苍白下来。
藏在袖口之中的手指微微地颤抖着,似乎有一股难以抑制的绝望在心底蔓延。
他被五万兵马卡死在了边城,无论如何也没法回到母国腹地。
哪怕鱼初尘愿意壮士断腕,放弃自己身边的四万兵马,孤身一人回去。
按照鱼怜微的脑回路,也一定是在边城的附近层层布控,防止他溜走。
这是一个死局,只能向外发展,不能向内发展的死局。
外面就是虎视眈眈的郦国,郦国一点都不好相处,恨不得把鱼初尘拆吃入腹。
鱼初尘越想,越是觉得前途晦暗。
丞相心里咯噔了一下,冷声问道:“鱼怜微怎么能这么残忍?她难道忘了,富贵王是她的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