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金觉得是要问问,毕竟沈姑娘一个女孩子家,若是心中受了什么委屈,那定然不会主动说出来。
“秦姑娘……”
他开口的时候,秦白韵显然是一愣,看到沈天金不知什么时候竟是到了铺子,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沈大哥来了。”
沈天金到了其实有一会儿。
他点了点头,“方才瞧你一直在出神,怎么,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秦白韵想了片刻,似乎是在斟酌如何开口。
而沈天金也与往日不同,“若是你不想说,等到想说的时候再说与我听便是。”
听他这么说,秦白韵反倒是放下了刚才有些紧张的心情,“并非是不想说,而是不清楚如何说。”
“那便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如何?”
秦白韵看向他,信任地点了点头,“今日来了一位从前的主顾,倒不是直接来要银钱的,而是来退衣衫的。”
这样的人屡见不鲜,可衣衫一经出售,尤其是穿过之后,自然是不能够退换的。
沈天金也没有打断她,只是听她略带愧疚地说道:“可我还是给他退了银钱。”
并没有出言指责,沈天金点了点头,“那想必你是有自己的考量。”
秦白韵心中油然一阵感激,她继续往下说,“那男子是拿了家中人买回去的衣衫换银钱,只因粮价实在太高,能典当的东西尽数典当了,而这衣衫他一直没舍得穿,还是全新的。他来时言辞客气,还带着抱歉的神色,并不要求退回全部的银钱,只要拿回一部分,能够买今日的米粮便可。”
说到这,沈天金认同地点了点头,今日如果不是秦白韵在店中,即便是他也会做一样的事情。
“秦姑娘做得没错,可又何故闷闷不乐呢?”
秦白韵长叹一口气,“在天灾人祸的面前,我们何其渺小。这些日子我见到的人比从前多了太多,与来卖衣衫时候的他们大相径庭。在粮灾的前面,之前的那些体面都消失一空。沈大哥,难道只有坐拥金银,才配得到敬重吗?”
在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沈天金是惊讶的,他根本不曾想过,这会是秦白韵会问出来的。
看到沈天金不说话,秦白韵调整了一下坐姿,“沈大哥,我知道这些事不应由女子置喙,我只是……”
“谁说的。”沈天金坚定地看向她,“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男子与女子无不相同。我只是惊叹,看来这段时日,你在铺子里的感受颇深。”
这话秦白韵也认可,“从前不过是蜗居一隅,平日只有织布与制衫,可在优衣铺却大大改变了我许多看法,遇见形形色色的人,甚至同样的人,在不用时期的样子,都让我感受不同。”
沈天金一直都觉得秦白韵的悟性极佳,却没想到她也如此善于思考和总结。
见更多的人与事,从来都是成长的必经之路,只是封闭在一处,目光就注定狭隘。
“曾经有人与我说过,一生能赚多少银钱并不重要,因为你是谁不取决于你有多少银钱,而去取决于你做过什么。”
听着沈天金说得话,秦白韵顿时觉得心中震颤,“这……是哪位高人所说?”
这是梦境之中,沈家的祖训。
沈天金只能笑着摇了摇头,“你只当是世外高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