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欢对于宇文澈的震惊浑然不觉,甚至对于自己此刻的变化也一无所知,她只是兀自沉浸在了满腔的仇恨当中。
隔世经年再次见到红月,那些被她深埋于心底、即便重生都无法淡忘的往事,如滔天巨浪一般地在她心里翻滚,几欲将她吞噬淹没而死。
看到翠喜因护她而惨死时的悲愤、她被剖腹取子时的剧痛、亲眼看着孩子被炼制成丹药时的怨恨和无助、最后发现自己与翠喜被弃尸荒野时的悲凉…
仿佛在这一刻,全都回到了她的身上,让她再一次经历了那种恨不能毁天灭地的愤怒和悲伤。
可她却是忘了,圣阶强者的杀气又岂会与一般之人相同?所以几乎在她气息突变的那个瞬间,附近有修为的人便都感应到了。
那些人或诧异或骇然或探究的视线,都纷纷落到了她的身上,包括红月也立刻看了过来。
此时的慕清欢,衣摆和发梢正无风自动,就连她周围的空气也因她骤然释放的威压而变得凝实,继而又产生了扭曲。
随着她身上灵力的波动越来越强烈,让她看上去似乎有了走火入魔的迹象。
宇文澈见状,只觉得自己的心顿时被高高地揪起,没着没落又疼又慌,便什么也顾不得了,顶着威压当即就伸手抱住了她。
他的一只手轻抚着慕清欢的后背,同时不停地在对方耳边轻轻地说着:
“放松,清欢,放松,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有我在!
是你说的,我们不能暴露身份,也不能暴露修为,因为不能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你自己的话,自己忘了么?
所以,无论那人对你做过什么,这个仇我们都暂且记下,一切要以大局为重,也是你说的。
你还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早早晚晚,可十年太久,咱们还不如做小人,那样的话,这仇咱们就早晚都能报了!
你看,你说的话我全都记得,所以你若是自己忘了,那还怎么给我做表率啊?会被我笑话的,难道你想被我笑话吗?”
宇文澈的这些大白话,实在没有什么深度可言,但话中的安抚之意却还是起了作用,慕清欢的情绪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空间中的小狼、犬犬和毛毛,这才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它们刚才也在神识里拼命地喊话,意图唤醒慕清欢来着。
然而她在陷入魔障的时候,竟连神识都自动屏蔽了,幸好有宇文澈在。
从慕清欢的气息开始紊乱到情绪失控、再到此刻恢复如初,其实前后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工夫而已。
但她的杀气中带着少许的威压,即便不含血脉之力,却也足够让周围的人都冷汗直下,有人甚至已经浑身疲软无力了。
在理智回笼之后,慕清欢倒是没在意自己还身处于宇文澈的怀抱中,反而有些庆幸,方才没有一冲动便上去杀了红月。
不是对方不该死,而是这个女人此时出现在诺城,绝对不可能是偶然!
前世红月修炼的那种邪功,让她至今都记忆犹新,以至于在今生遇到那个无心时,她便觉得,这个女人用来养护妖狐内丹的方式似曾相识。
现在仔细想来,原来这二人的功法,明显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再结合如今城主府上下三百人修炼的那门所谓神功,全都需要以人血为媒介,所以他们其实都将线索或暗或明地指向了邪宗…
“这位小公子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么?我那里有医师,可以帮忙看一看的。”一道柔媚的女声忽然传来,语气中似乎还带着几分善意。
慕清欢立刻便听出了这是红月的声音,也许别人不清楚,可她却是没齿难忘,那张温柔美丽的人皮之下,藏着怎样的一个邪恶阴毒的灵魂。
前世如果不是红月给她下了药,让她被幻觉所困、失手推了对方,也不至于激怒平苍峻,生生地挖出她的孩子,去给红月的孩子“以形补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