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倦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气，突然觉得有时候看不见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至少可以抵挡眼目的欲念，不至于在某些事情上吃亏，甚至是丢了性命。

而她哪里知道，折厌不是看不见，是根本就不想看。

所以连目光都没落下，连回应都没有回应，便直接拄着盲杖朝前走了。

如果说，刚才通过门缝看到的是风月城的一角，那现在他们进来了，便是那一角拓展后的天地。

不得不说，风月城果然抵得上金碧辉煌这四个大字。

阔街宽巷，金墙红瓦，硕大的红灯笼一串一串的挂在房檐上，把风月城的黑夜也几乎照成了白天。

街道上除了有饮酒跳舞的人，还有嬉戏打闹的人，他们成群结队的围着，皆是一副衣衫不整的奢靡模样。

可他们脸上的笑容却是真实的，是那般的放肆，那般的无忧无虑，那般的……

看着风月城的一切，又回想风月城外的一切，苏倦心底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伤。

或许这就是人们宁可死也要进入风月城的原因。

这城中样样都好，哪怕是城外最卑微，最人人喊打的人，只要入了这风月城，也能被奉为上宾，也能享受这从未有过的快乐与待遇。

就算不为别的，只为这一刻的无忧无虑，恐怕都有不少人动容。

仿佛能看穿苏倦的心中所想，折厌的柔和的声音也随即传来：“喜欢这里吗？”

“这……”苏倦想说不喜欢，却又觉得这话是在昧着良心，于是点头。

见她这反应，折厌唇上的笑容顿时就更甚了几分，但那笑里分明带着几分不屑：“是吗？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听出折厌话中的怪异，苏倦也赶紧解释：“我指的喜欢，不是喜欢这样的生活，而是喜欢他们那种无忧无虑的感觉，如果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能像这个样子，不为生活所迫，不因生活烦恼，那该多好？”

“如果这世上没有苦难，那又何来幸福呢？如果所有的一切都能唾手可得，那又何来快乐？”折厌并没有回答苏倦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这……”苏倦被他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折厌也没有为难她，而是很快又接了下去：“当一切只剩下顺心如意，没有任何烦恼的时候，人能感觉到的绝不会是快乐。”

“那会是什么？”苏倦不解的问道。

“空虚。”折厌淡淡吐出，说罢，也不就此多做解释，而是很快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朝苏倦递了过去。

“嗯？”苏倦接过小瓷瓶仔细打量了一眼：“这是什么东西？”

“把它擦在眼睛上，你就能看到这风月城真实的模样。”折厌说道。

“真实的模样？”苏倦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