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公太夫人不受控制的咽下去几口,感觉那硬物在自己的胸口处徐徐化开,一股缓和的热意游向无力软绵的四肢,那股麻痹感顿时散去不少。
“太好了,太夫人醒了!”
“我的天爷,这突然是怎么了,太夫人,您可别吓我。”
顾嬷嬷拧着眉,朝围在床边的众人喝道:“太夫人只是一时胸口闷痛罢了,在府里也是没伺候过,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快退开!”
年轻一些的妈妈和侍女忙退开,坐在床边刚为南安公太夫人把了脉的陈筱艾对顾嬷嬷说道:“让人将窗子打开,透些新鲜的风进来,太夫人这样胸口闷痛的老毛病,千万不能憋着,屋里也不能太闷。”
“是是,快去将窗子打开些。”
陈筱艾解开南安公太夫人的狐狸毛围脖,看了看衣衬又道:“顾嬷嬷,太夫人出门,定备着要换的衣裙吧?”
“是的,一应都有的。姑娘这是?”
“里头这件衬裙也太紧了些,勒得人不好喘气,尤其是太夫人这样容易内里疼痛的,该穿那些松软透气的才好。”陈筱艾说着,捏着帕子为南安公太夫人擦了擦眼角泪水,“您先着人为太夫人换身衣服吧。”
“可太夫人刚服了药......”
“无事,那药起效快,想来太夫人此时已经舒缓许多,换了这紧勒的衬裙才是要紧。”
顾嬷嬷俯身一看,南安公太夫人已经清醒,脸色也好了许多,半眯着眼睛朝自己轻轻点了点头。
顾嬷嬷喜极,连道几声佛,唤了两个手脚小心的侍女来为太夫人更衣。
陈筱艾和其他人避到旁边屋子去,文灵秀后怕道:“早年就听说太夫人胸口疼的老毛病,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一发起来竟还是如此之急。”
陈筱艾看着侍女轻手轻脚的进出,说道:“我看着倒不像只是胸口疼的关系,更像是被什么吓到似的。”
“咱们几人,有什么吓人的?”文灵菲左顾右看,郁闷道。
陈筱艾想起刚刚南安公太夫人晕倒时的样子,眼神是落在她的脸上,分明是因为看见自己后才晕过去的。
南安公太夫人究竟在自己脸上看到了什么?
故人的影子吗?
陈筱艾接过灵菲递来的茶杯,看着茶水中,自己这张脸的倒影,表情越来越凝重。
两盏茶后,顾嬷嬷笑着进门来请人,表情柔和道:“刚刚多亏了陈姑娘出手及时,我们太夫人已然好很多了,这会子请姑娘进去坐一坐,说说话。”
陈筱艾刚跟着顾嬷嬷进去,想起来什么,对顾嬷嬷说道:“还要劳烦顾嬷嬷,找两个手脚干净的人,去收些树上的干净雪水来,煮滚了,稍微放凉些,等会好给太夫人使用。”
顾嬷嬷好奇道:“可是要煮茶?”
陈筱艾笑道:“倒不是泡茶。我刚刚看太夫人眼睛微微有些浊了,想必素日里有发干发痒的症状在,拿干净透气的帕子浸湿热水,热敷眼睛几回,再配上一回按摩,就能改善不少。”
顾嬷嬷一听,喜得双手合十,笑道:“姑娘当真眼尖!太夫人正为这个不舒服呢,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法子,真是奇了,我立马叫人去准备着。”
“去准备什么?”
南安公太夫人换了套舒适的深蓝色衣裙,正卧在塌上,笑着问道。
“陈姑娘给了个治您眼睛不舒坦的好法子,奴婢正叫人准备去呢。”顾嬷嬷笑着扶陈筱艾过去。
陈筱艾也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垂首道:“民女筱艾,见过太夫人。”
南安公太夫人的神情越发复杂了,她仔仔细细地端详着陈筱艾的面容,越看的认真,眼神里的复杂情绪,慢慢变成慈祥的柔和来。
陈筱艾百思不得其解,只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南安公太夫人,懵懵懂懂的,像个第一次见长辈,好奇心十足的小姑娘。
刚才明明那样伶俐,现在这幅模样倒符合这个岁数该有的可爱。
南安公太夫人越看越喜欢,忍不住拉着陈筱艾在塌上坐下,强压着那一肚子疑问,克制地问道:“你的名字是唤作筱艾?是谁取的?”
“回太夫人,是我师父取的。”
“可有什么缘故?”
“也没什么缘故,我师父常年在外行医制药,便随手取了手边草药的各一个字,组了个约像是女孩儿的名字便是了。”
南安公太夫人微微蹙眉,道:“竟如此潦草了事。”
陈筱艾笑道:“可那两味随手拿的草药都是好生长,极顽强,生命力旺盛的。我师父的意思,便也是我能像那两味草药般健康茁壮的长大,到哪都能好好活下去。”
南安公太夫人的眼里突然迸发出光亮来,情不自禁的泪满眼眶,她拍着陈筱艾的手,哽咽着连连道好:“原来是这个意思,你师父极有心意,别的先不说,孩子自然是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大最为重要。”
陈筱艾被她突如其来的眼泪吓了一跳,倒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顾嬷嬷忙过来凑趣道:“民间里,多的是长辈给孩子娶个贱名才好养活呢,可见陈姑娘的师父爱护她,您心里该放心才是。”
“很是很是。”南安公太夫人说着,忙取来帕子抹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