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还是裴公子识货。”掌柜的附和道，“苏东坡曾评价歙州砚‘瓜夫而縠理，金声而玉德’呢！”

小桃子听着这俩人一唱一和的，满脑子就一个念头：读书人的钱真好赚啊……

“不过，这砚台虽好，却不适合送给江北客商。”裴沅之话锋一转，“方姑娘跟他们不过是初次相见，而且做生意讲究个平等互利，这么重的厚礼，难免会让方家落于下风。”

小桃子点点头，裴沅之的话，确实是说到她心坎儿上去了。

不过……她想要这方砚台，却不是打算送给江北客商，而是打算送给师父。

细数跟师父相识以来的日子，小桃子觉得，一直都是师父在庇佑自己。她这个徒弟，着实有些不称职。

这方砚台，在最顶上有一抹鲜红的俏色，与师父平日的一袭红衣很是相配，所以小桃子才动了心思。

“裴公子说得有道理，不过……这方砚台，我另有他用。”小桃子看向掌柜，“我今日带的钱不太够，能不能麻烦您先帮我将这砚台留起来，我明日来买？”

“那可不行！”掌柜的一口拒绝，“这开门做生意，若是其他人想买，我也没有不卖的道理。更何况，万一你反悔了，那我不是白白被放了鸽子？”

“方姑娘若是喜欢，裴某先替你买下便是了。”说着，裴沅之便从袖子里掏了银票出来。

“这样甚好。”一看到钱，掌柜的立马眉开眼笑，“反正二位是朋友，这账便留着你们自己算好了。”

事已至此，小桃子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跟裴沅之承诺道：“那这六百两，就算是我借裴公子的，明日午时，我们醉香楼见，我当面将六百两交还给你。”

“好，我们到时候不见不散。”裴沅之点头答应，可想想小桃子今天出来的目的，好心提醒，“那方姑娘，可想好了给江北客商送什么见面礼？”

“想好了！”小桃子笑意吟吟的，“我方家本就是陶瓷世家，还有什么见面礼，比我们自家的青瓷更合适呢？”

“方姑娘果然冰雪聪明，方家瓷器的品质有口皆碑，想必一定能让江北客商们眼前一亮。”裴沅之打着折扇，小桃子细细看去，竟还是冷月熙所提，只不过已不是上次那副字了，而是换了一幅兰花图，估计也是花了大价钱求来的。

“时候不早了，今日之事，多谢裴公子出手相助。”小桃子看了看外面的日头，不禁也有些着急了起来。

知道她着急去见客商，裴沅之也没过多寒暄，客气地将小桃子送到了门口。小桃子叫了辆车，先去方家铺子里选了几件样式精巧的瓷器，然后便直奔同光客栈。

这几日，江北客商们，也没少被拜会。所以，在小桃子报上方家的名号之后，他们很快就答应见一面。

只是，等几位客商看到方家来的，竟然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不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朝着小桃子问道：“我说小姑娘，你家大人没来么？”

“我家大人不用来。”小桃子的背挺得溜直，“因为我们方家的生意童叟无欺，哪怕是我这样一个小孩子，也一样可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