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子姐姐，我之前听杂耍班子里其他的哥哥姐姐们说，你心肠好，又是个讲义气的。如今宝成班子的营收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如果我们还是排不出顶碗的节目，班主就准备解散我们了……”杏儿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模样，小身板儿瘦得可怜，巴掌大的小脸儿黑黄黑黄的，一看就知道营养不良，倒是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显得格外灵动。

见杏儿这般，铃铛也赶紧跪在了小桃子面前，一边哭，一边撸起袖子展示着自己手臂上的伤痕：“小桃子姐姐，算铃铛求你了，杂耍班子已经是我最后的一条出路了，要是也不能留下来，那我可就要被卖到青楼了。我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我不想去过那种日子啊……”

小桃子瞧着两个小姑娘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觉得既无奈又悲哀。其实小桃子知道，杏儿跟铃铛的苦肉计，应该是陈班主事先早就安排好的。毕竟，小桃子刚才都瞧见班主朝她们俩使眼色了。

可在这两个小姑娘身上，小桃子仿佛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她太清楚那种吃了上顿，就不知道下顿在哪儿；活过了今天，却不知道明天是否依然还能保住小命的感觉了。

那份恐惧和令人窒息的压力，不管她长到多少岁，回想起来都仍旧会觉得不寒而栗。

小桃子自己淋过雨，所以也想替别人撑一撑伞。

于是，思忖了一会儿之后，小桃子终于还是松了口：“这样吧，以后单日子的时候，等过了晌午，就让她们俩到铺子里来找我。要是铺子里生意忙，那她俩就跟着一起招呼一下客人。要是不忙的话，我就在后院儿指导一下她俩练功。不过，咱们可得把话说明白了，我也只是试着帮帮忙，这具体练不练得好，最终还得看她俩的造化，我可不负责～”

“欸，行行行，只要有你这句话啊，我就放心了！”陈班主满脸喜色，拉着铃铛跟杏儿，朝着小桃子倒了半天谢。

眼看小桃子都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这才又重新去盯着台子上表演的事情了。

慕鸿其实刚才一直就站在小桃子旁边，只是见她跟旧相识们说话，便没有打扰。直到陈班主他们走远了，才凑过来问道：“你这铺子刚刚重新开业，就又揽下这么一桩差事，能忙得过来么？”

“忙不过来又能怎么办呢？”小桃子露出了一个无奈地苦笑，“其实这事儿要是冲着陈班主的话，那我是万万不可能答应的。可杂耍班子里的小伙伴们，跟我都有着很深的感情，我怎么忍心看着他们受苦呢？按理说，我现在发达了，是应该拉他们一把的。可方家如今的生意，也还没彻底走上正轨，我拿不出那么些钱来，挨着个的得他们寻找其他的营生。而且坦白地说，他们也不是什么经商的好材料。所以看来看去，似乎也只有教那两个小姑娘学会顶碗这一条路了……”

“你啊！”慕鸿叹了口气，“天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不嫌累么？”

“师父，我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又觉得我很没出息？”小桃子拽着慕鸿的袖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傻丫头，你这叫善良，怎么可能算是没出息呢。只是我早就跟你讲过，这做人啊，‘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自己现在手头上的事情都一团乱麻，实在没必要还顾虑别人。而且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这也要管，那也要管，最后搞不好都办砸了！”慕鸿说着说着，就只见小桃子原本还阳光灿烂的脸，慢慢变得忧心忡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