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胸膛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突然阴森森地一笑，声音诡谲得像是怀着某种咒怨：“既然你不冷，那肯定也不饿吧，那就别吃了！阿秦说得对，你就是个怪物，你去死！！！”

“妈妈……你别吓乐儿……”小姑娘从地上爬起来，冲上去紧紧地抱住女人的小腿，低低的啜泣。

“滚啊！你这个灾星，怪物——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和阿秦分开，都是你这个怪物，你去死，你去死！”女人发泄似的又哭又喊，对小小的姑娘拳打脚踢。

十几分钟过后，女人哭闹得累了之后，又抱着小姑娘低声哭泣，“乐儿，你不要怪妈妈，你不要怪妈妈，妈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不知道她是想说什么，突然身体一颤，一个激灵，像是突然从梦魇中清醒过来，不停地语无伦次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刚才是犯病了，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不是故意的……乐儿你别生妈妈的气，妈妈只是太累了……”

她边说，边摇头，看似是在和小姑娘解释，实则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她告诉自己：乐儿是她的亲生骨肉，她怎么能害她呢，她不会害她的，她都是为了乐儿好！

小姑娘擦掉唇边因为伤了肺腑而流下的鲜血，温柔地摸着女人的头发，用稚嫩的声音安慰道：“妈妈不哭，我不疼的，我知道妈妈只是生病了……妈妈不哭……”

她眼眸里泛着晶莹的泪光，可能是因为伤得不轻，说话的声音很小，也只会懵懵懂懂地重复着一句“妈妈不哭”。

帝昀看得很难受，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他发现自己更喜欢她明媚张扬的样子，哪怕是偶尔说话讨人嫌了点。

哭够了，女人瞳仁一颤，一把将小姑娘推开，动作优雅地用纸巾擦掉泪水，冷漠道：“这一切本来就是因为你，本来就是你的错！都是因为你！”

女人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开。

帝昀脑子里突然划过一个想法：原来疯子都是会遗传的……

只见小姑娘若无其事地从地上站起，拍干净衣服上的灰尘，面无表情，姿态也可以说得上是淡然。

尽管她表现得习以为常，但是帝昀还是清晰地从她眼底看到了一闪即逝的难过。

他想，尽管他不懂凡人的感情，但是被自己血浓于水的亲人这样对待，没有谁会不难过的吧。

她虽然小，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有的人，真的可以天生早熟。

“抱歉啊，小云，让你见笑了。”

她小心翼翼地瞄了眼一身雪白的男子，快速地收回视线，小脑袋低垂，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

像是她的心绪，乱糟糟的绞在一起。

帝昀伸手去揉她的脑袋，却蓦然发现，现在他的手已经无法再触碰到她，无声地长叹一口气。

心疼有之，遗憾有之，各种陌生的情绪充满胸膛，让帝昀心惊不已。

隐隐有一种事情要脱离控制的不祥之感。

小姑娘没得到“小云”的回复也不伤心，弯腰将掉在地上的馒头捡起来。

“那食物脏了，不能再吃了。”帝昀飞快道。

小姑娘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自顾自地用还算肉乎的小手拍了拍馒头上的灰尘，放在了桌子上的塑料口袋中。她又小跑步到了门口，吃力地踮起脚尖去扭动把手，发现门又一次被锁紧。

确认了女人已经走远，短时间内不会再来，圆圆的眸子黯了黯。小姑娘自己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庆幸。她调整好情绪，脚下又噔噔噔跑回来，将小板凳搬到桌子上，抬起小短腿就开始爬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