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想过临县情况严重,可亲眼看了他头皮都发麻了。
他们来临县的消息提前就通报了,让人开城门,可临县的情况如此的严重。
情况严重不仅体现在城墙外面的大批灾民,另一方面反应出临县人员严重紧缺,只是州判没想到朝廷调度了那么多人,人手仍旧不足。
庄静初听着外面吵杂凄惨的声音,撩起车帘看了一眼,仅是一眼,她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
人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老人们苟且残喘的依靠在城墙边上,或是躺在雨水浸泡的泥地上,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头发乱糟糟成一团,干着嘴唇惨白着脸。
怀里抱着小孩,小孩惨烈的哭声,不停歇的喊着要吃,想要活下去,他们不想死。
中青年跟妇女们,像是饿坏了的狼群,不顾形象的扑向他们的队伍,使出浑身力气拼命的想抢点吃的。
“俺们终于有救了,他们有粮食,大把的粮食,大家快一起使劲,抢到就能吃上一口热腾有米的稀饭啦!”
褚南玹临危不乱的站在原地,单手背在身后,自带气场,凌厉的目视所有人,听到这句话眉宇微蹙。
在知府给的文书上,朝廷每天都会施粥,一天至少两次,怎么还会有这么多吃不到粮食的灾民?
唯独只有一个可能了。
州判说过临县粮仓被淹没,粮食都被淹坏了,大米长牙发霉,吃过这些粮食的灾民,身体情况可能比传上来的还糟糕。
否则官府不可能停止施粥,只给一口热水喝。
“南玹,咋整啊?”周文方紧张害怕的抓着褚南玹的衣袖,缩在身后,表情有些狰狞被吓坏了。
活了这么久,他头次看如此惨绝人寰的一幕。
这就是传说中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嘛?这火烧得也太大、太猛烈了些,他宁愿被上司刁难,都不愿出来就肩膀挑个巨梁子。
他是乡下出来的,看到这一幕心里难受。
这比上头人骂他一顿,打他一顿还难受,他看不来百姓们受苦,吃不饱穿不暖,甚至他现在都能看到瘦弱如柴的孩子们躺在老人跟妇人怀里,就剩下皮包骨啦。
忽然间,他觉得以前心里埋怨的辛苦都不算什么。
“进城在说。”褚南玹余光淡然的瞥了一眼他紧抓不放的手,回过头担心的看向马车,担心庄静初被现在的一幕吓坏。
庄静初的确被吓坏了,不过她并不害怕。
只觉得前方的路任重而道远,这次临县她跟来对了,不然看着褚南玹一人深陷困境,她在府城每天都会提心吊胆。
如今说不定,她还能帮上什么。
庄静初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看来,跟褚南玹深邃担忧的目光对上,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
灾民们闹腾了一柱香时间,城门门口才缓缓从里面打开。
一排排衙役庄严威武的出来,站成一排,保护这粮食跟他们一堆人进去,拦住了所有想要拥进去的灾民。
场面十分激烈,灾民们看到城门被打开的一刹那,立马分成了两派。
一队人继续围着庄静初她们不放,另外的人则是眼睛猩红,疯了般往衙役身上扑,试图用身体闯出一条路。
在衙役跟大伙的努力下,一刻钟后一行人再次动身。
庄静初一路沉默,没有在撩开车帘,安静的听着外面凄凉的嘶吼声,内心情绪复杂,表情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