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珂的肚子咕噜叫了两声,方才那个腿脚不方便的婆婆毫不犹豫地把手里唯一的烙饼掰了一大半,递给沈珂:“姑娘,吃这个,你为了咱们村子忙活了一晚上,也该吃点热乎的东西了!”
放在平时,烙饼便是各家最常见的主食。
但这可是一场燃了大半夜的大火之后,许多家连房子都烧空了,何谈还有什么吃的?这半张烙饼,就是格外的珍贵之物了。
不过沈珂也不太饿,将这烙饼一非为三,一份还给了婆婆,一份给同样很久没吃东西的李荀送了过去。
再回去时,沈珂方才发觉到了棚下的几乎都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只有婆婆坐在角落里,看起来有些落寞。
沈珂犹豫一会儿,小声询问了一旁看起来就面纱的大姐:“婶,这婆婆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难道她家里人都不担心吗?”
就算是子女都在城中,也总不至于让家中老人如此孤单,穿着浑身上下都打满了陈旧破烂的补丁的旧衣。
大姐同情地摇了摇头,和沈珂低声解释:
“这是田姥,儿子高中,在城里娶了个顶好看的媳妇儿,女儿也在城里嫁了个小官,家里有钱,对她还好,多让人羡慕,你说是不是?本来他们姐弟两个,还抢着说要接田老进城里到自己家享福,可前几年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儿子、儿媳、女儿、女婿,一大家子……都让人给灭门了!”
沈珂又问:“那她平时都吃些什么?”
大姐说:
“早几年,是靠咱们村东头这些邻居,挨家挨户的凑些粮食给她,可这两年的收成越来越少,咱们也是有心无力,就是谁家多出来一口饭,就匀点给她,总不能让人那么大岁数了还饿着,乡里乡亲的,看着也窝心啊!”
“不过咱该说不说,这老太太人是真好,从不白拿咱们的东西,说那是占便宜,所以平时都给咱们补点衣服什么的,手艺好的还不得了呢!”
得知了田姥的这份经历,沈珂觉得田姥窝在角落里的身影更瘦小单薄了。
从旁人口中同情,未免有些居高临下的冷血。
沈珂坐到就着热水咽饼的田姥身边,看着旁边还未动过的药,沈珂道:“婆婆,我帮你把药擦了吧?”
“这不行……”田姥躲闪道,“你是小姑娘,怎么能让你给我一个老太太擦药啊,算了,算了吧!”
沈珂柔声劝说:“您腿脚不灵活,其实擦药很快的,真没什么。”
劝了好一会儿,田姥才不好意思地点了头。
顾及到老人家的面子薄,沈珂向一旁的大姐借了条毯子盖在了田姥的腿上,留出一道缝隙擦好了药。
田姥竟因此落了眼泪,感伤的低声呜咽。
沈珂在田姥的背后为她轻轻地顺着气,道:“婆婆,你别哭了,真不是什么大事,您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等伤养好了以后,帮我补两件衣服吧,好不好?”